方徹不管司空豆的否認,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在地下世界,我和他交過手,依然比我強很多,但是,以夜皇的能力,哪怕噴一口氣噴死我,才是應該的。”
“按照他中的毒來算,這樣的修為,已經不夠壓製毒素了。”
方徹淡淡道:“但我可以救他。至少可以嘗試!”
司空豆皺著眉頭思考起來,道:“你為何能得出來我認識夜皇,而且夜皇信任我這種荒謬的決定的?”
“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對前輩的過往,也一無所知。”
方徹道:“但是我知道,夜皇的那一次出事,是在兩千年前。但我若是猜測不錯,前輩息影江湖,也是在兩千年前;您在這東湖洲,迄今為止,已經隱居了兩千年!”
司空豆大怒道:“你還在口口聲聲說你上麵人沒跟你說什麼!你連具體年數都知道,還口口聲聲猜測。”
方徹依然不反駁,道:“以前輩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縱橫天下號稱第一這麼多年不敗,一來是您手段高超,二來是您心中有數,從來不動不該動的東西,也從來不惹惹不起的人。”
“所以,前輩安然無恙。”
“既然如此,一個大陸第一的神偷在沒有強敵追殺的逼迫之下,卻在巔峰時期心甘情願的隱居在東湖洲兩千年不動,必有原因。”
司空豆麵如沉水。
“而時間既然如此湊巧,所以我大膽猜測,乃是為了夜皇。”
“整個世界,可以幫助夜皇穩住傷勢的勢力並不多,守護者,唯我正教,天宮地府,除了這四家之外,其他的世外山門,都未必能夠。”
“但是整個世界可以以一人之力,不依靠任何組織,幫夜皇穩住傷勢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風雲棋,一個是你。”
“風雲棋且不說,但是以你大陸第一神偷的本事,這些年積累下來的資源,穩住夜皇傷勢,並且延緩毒素發作,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正因為有你,夜皇才能苟延殘喘了兩千年,直到如今。”
方徹道:“所以我來找你。”
司空豆沉著臉道:“那你如何發現的?”
“我上一次進來的時候,在你這裡聞到了夜皇的味道。”方徹道:“還有你抽屜裡單獨存放的那一塊碎銀子。”
“難道夜皇就不能到我書店裡來買書?”司空豆道。
“當然可以。甚至他就是來買的書,而且,那一塊銀子就是書錢。因為他不可能拿著書就走,那樣會讓人懷疑他沒付錢。而你們是一點冒險也不想的。”
“萬一有人喊出來:老板,那個人沒付錢。這對你們來說,雖然並不算事兒,但是你們依然不想有這樣的波折。”
“所以,夜皇每次來找你,都會買一本書。而你抽屜裡那一塊銀子,或許就是當天,在我們去之前,夜皇剛剛扔下的銀子。”
方徹道:“所以,我猜測,你和夜皇有關係。”
“牽強!”
司空豆怒道。
“的確有點牽強,但是我隻有這一點線索,所以我必須要抓住,因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二條道路,所以我隻能找你。”
方徹很坦誠:“而且我看過你的書店,書很多,但是,沒有那種對高深武者有益的書。而且夜皇雖然對君臨天下很心動,但他買的卻是另外的書,因為一塊銀子,買不起君臨天下。”
司空豆真正愣住了:“你如何知道夜皇對君臨天下很心動?”
“因為他曾經站在那個書架前,看了一會書。我是說,他隻是看著書架上的書,看了一會,並沒有拿出一本來看。”
方徹道。
“你怎麼知道?”司空豆瞪大眼睛。
“因為那個書架上,有一塊地方,同樣有夜皇的味道。”
方徹道:“就好像一個人站在那裡,用手扶了一下書架。而那個位置,大概是這麼高。”
方徹站起來,伸手虛扶。
扶的高度,在肩膀稍稍下麵。
道:“你也知道,夜皇身上的味道,是如何的濃鬱。而且那種毒,是獨一無二。雖然他極力的用靈氣封鎖,不讓任何人聞到。但是他的手,畢竟還是握住了書架。”
司空豆瞪著眼睛,突然間無話可說了。
良久,才不可思議的說道:“你這鼻子……是狗鼻子嗎?不不,狗鼻子都沒你的鼻子這麼靈。”
方徹微笑道:“這麼說來,前輩是承認了我說的是真的。”
“真真假假且不去說,但老夫需要知道,你如何這麼有把握,能說救他的命?”
司空豆道:“他那毒,已經兩千年了!”
“因為那天,他砍了我兄弟一刀,刀身自然帶著他逼出來的餘毒,直入內臟!”
方徹淡淡道:“注意,是直入內臟。而那餘毒,是我解的。現在我兄弟已經完全恢複,那天來買書的四個人之中,就有他。”
他慢慢道:“我也不確定,這樣……可不可以做到?但終歸,能試試。或者說,具備了試一試的資格。您說呢?”
司空豆皺起眉頭,苦苦思索起來,臉上神色,不斷變幻。
良久,才緩緩點頭:“不錯,的確是具備了試一試的資格。”
方徹一顆心,到現在才完全的落了下來,徹底放鬆,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舒了口氣,道:“我知道夜皇大人對任何人都不信任,所以我也沒有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更知道夜皇不想依附或者加入任何勢力,所以我也不會有這種要求。”
“更不會要求他拋頭露麵。”
“我隻希望,夜皇大人恢複之後,重新掌管東湖洲的地下世界,甚至,整個東南,西南,正南所有的地下世界!”
“至於他其他的行動,我通通沒有要求。至於報複,報恩,或者是他自己願意做什麼其他事情,都通通不管。”
這些要求,本應該是夜皇或者司空豆提出來的。
但是方徹不等對方提什麼要求,自己就搶先將答案都說了。
“為何?”
司空豆凝眉問道:“你這麼做,必有緣由。”
“能夠真正執掌地下世界的,隻有夜皇。”
方徹道:“在我前些天的掃蕩之後,或許能安寧一段時間,但是在行動過去後,卻必然會引來更加激烈的反撲。”
“這個世界上,渣滓是殺不儘的。”
方徹道:“但若是到了那時候,不管是再次行動還是再次殺戮,對於東湖的貧民百姓來說,都已經是一場浩劫之後了。”
“底層民眾,太苦了。而且萬一到了那種時候,這新一輪的苦痛,還是因為我上一次的打擊地下世界而來!”
“我不想看到那種事!”
方徹道:“所以,我隻能來找你,找夜皇。”
司空豆皺眉:“你對夜皇的脾氣如此了解?怎麼做到的?”
“猜的。”
方徹道:“因為夜皇的傷,兩千年未愈。夜皇不管是投奔唯我正教還是守護者,這點毒,都早就解決了!”
“按道理來說,中了唯我正教的毒,去找守護者幫助解決,乃是正常途徑。從此納入守護者陣營,也算是好事。畢竟有了依靠。”
“但是夜皇撐了兩千年,寧可死,也不去找守護者。這就說明,他既不想加入唯我正教,也不想加入守護者!”
“夜皇有夜皇的堅持所在。這很明顯。”
聽到這麼縝密的分析,一步一步的揭露,司空豆皺起了眉頭,突然問了一句話:“你來找我,真的不是你們守護者上層授意?”
這是在此之前,他一直罵方徹的問題。
也是已經篤定的問題。
但現在卻重新提了起來。
而且用疑問的口氣。
“不是。”
方徹沉穩道:“我自己推測出來的。”
這一次否認,司空豆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了。隻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這特麼……太神奇了……”
“一開始到店裡,我隻是猜測夜皇來這裡買過書。但是真正懷疑你,卻是你偷了風向東的錢包。”
“前輩也知道偷風向東的錢包有多難,一般的神偷根本做不到。”
“而我在這段時間裡知道夜皇的故事。進入這院子之後,前輩自己也說了兩千年前這個時間。一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有了七成確定!”
方徹笑道:“但已經夠了,不是嗎?”
司空豆一臉複雜扭曲。
他想起了自己剛才說的那一句話。
“兩千多年前,老夫被譽為大陸第一神偷!”
做夢也想不到,就這麼平常的吹牛逼的一句話,居然暴露了一切!
“佩服!”
司空豆長長的吐了口氣,一臉感慨。
“這還是這輩子,老夫第一次說這句話。”
方徹道:“您看如何?”
“我很心動。”
司空豆道:“但是以後守護者用這件事來做人情怎麼辦?”
“所以今天我是一個人來的,這是我個人行為。與守護者無關。而且這件事情我也不敢往外說,包括你們倆也要絕對保密。否則您知道的,後患無窮。”
方徹道:“我自己一個人來,前輩難道還沒猜出為什麼?”
司空豆鬆了口氣,哈哈一笑:“是老夫愚蠢了。”
他站起來,道:“隔音結界留著,老夫出去一趟。你在這裡彆走。”
“明白。”
“這件事我說了不算,還要看他的意思,他自己若是不願意,再怎麼,也是無用。”
“明白。”
司空豆已經到了院子門口,兀自不放心的囑咐:“你在這裡彆走!彆走啊!”
說完了才急匆匆的去了。
之前是他死命的要把方徹趕走,現在卻是從內心裡恐懼方徹突然走了!
無論如何也要留下。
這種變化,讓方徹笑了笑,隨即自斟自飲,不急不躁。
說服了司空豆,這件事,基本就等於是十成的成功了。
方徹絕對相信:哪怕夜皇不同意,司空豆哪怕是綁,也能將他綁來!
現在的夜皇孱弱成這樣,絕對不是司空豆的對手了!
彆人或許根本找不到夜皇,但是司空豆出手,跟伸手進褲襠抓鳥一樣容易。
果然,過了還沒有兩刻鐘。
司空豆嗖的一聲,就回來了。
在他身邊,一個一身黑袍,從頭到腳遮的嚴嚴實實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