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你妹找你!”
實驗室,郭瑞站在剛做好的橋梁模型麵前,眉頭緊皺。
實驗數據不理想,沒有達到預期,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外間辦公室裡,同學們說笑聲猛的大了幾分,有人大聲喊他。
郭瑞不由皺了皺眉。
到底還是筆記本一合,夾在胳肢窩下,冷著臉走了出來。
辦公室裡,是兩排格子間,一張課桌放在牆角,上麵放著個電磁爐,還放著把拆開沒有煮完的掛麵,牆上的塑料袋裡,裝著粉紅的西紅柿、發蔫兒的上海青,還有幾個粉皮雞蛋。
放暑假了,有很多研究生放不下手頭的課題,暫時還沒回家,還開著的那個食堂離實驗室很遠,有時候嫌麻煩,他們就會在辦公室裡煮碗麵對付一頓。
郭瑞出來的時候,就見一個學長熱情的接過了婉寧手裡拎著的大西瓜,另一個學長正在把桌上的電磁爐搬走。
“來來來,婉寧,放這裡。”
掛麵放進鍋裡,塞進抽屜,抹布一擦,西瓜上桌。
眨眼有人找出一把西瓜刀,其他人也紛紛客氣。
有人說:“這麼熱的天,拎個這麼大的瓜,熱壞了吧?來坐,吹吹空調。”
有人問:“今天有空?又來找你哥?”
還有人笑著跟她抱怨:“你也勸勸你哥,彆那麼卷,一個本科生,科研能力強也就罷了,還成天悶頭鑽研,害得我們暑假都不敢回家,就怕回家玩一陣子回來,你哥又發論文了,我們又要被老師狂罵。”
婉寧笑著招呼大家吃西瓜,明明沒說幾句話,所有人情緒都被調動起來。
不過來過兩次,大家都和她熟了。
桑婉寧從小美到大,是那種青春期的男孩子看到她,眼睛都舍不得挪開那種美。
因為她的存在,所有認識她的男孩,夢裡的初戀都會有具體的臉孔。
同學聚會,男孩子們總會偷偷打聽,桑婉寧交男朋友了嗎?
若是知道沒有,大家都會很開心,啤酒都能多喝兩瓶,完了醉醺醺的感歎——以後也不知道哪個狗日的會有這個好運氣,能和她在一起。
陌生的男孩子看到她,總忍不住在她麵前掙表現,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小心思,於是經常你推我擠,想看不好意思看,想和她說話,又張不開嘴……
待到婉寧主動問起郭瑞,說是來找她哥,大家才會安靜下來,幫她叫人。
這一聲吼,就格外大聲。
等多來幾次,大家都知道她是來找郭瑞,就會流程都不走,直接一聲吼——“郭瑞,你妹找你!”
剛開始還以為兩人是親兄妹,後來知道他們的關係,“你妹”兩個字就會特意加重,好像把他死死的焊在大舅哥的位置上,才能與他和平共處。
郭瑞每到這種時候,都會忍不住暗暗嗤笑他們的小心思。
也不想想,爸媽把他當親兒子一樣養大,他怎麼可能肖想自己的親妹妹?
那樣豈不是禽獸不如?
婉寧性子挺懶,不是很主動那種人,但她若想和誰處好關係,幾乎沒人會討厭她。
她一直牢記著媽媽的話——“你瑞哥剛到我們家,和我們一起生活,還不太習慣,又失去了最親的外公,我們要多關心他,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
讀幼兒園的時候,每天放學回家,她都會纏著郭瑞一起玩。
等到小學一年級,仨孩子在一個學校上學開始,每天下課,婉寧都會跑到郭瑞班上叫他一起回家。
頌寧就留在後頭收拾兩人書包,完了左胳膊背一個右胳膊背一個,吭哧吭哧的走到樓梯口,等他倆下樓。
後來郭瑞上了初中,雙胞胎上小學,不在一個學校,小學放學早,雙胞胎也經常讓車子繞路,去接了郭瑞一起回家。
等到他們上了初中,郭瑞升了本校高中,三人又可以一起放學了。
然後教室門口這句吼,就更頻繁了。
在他十八那年,桑沅和倪冰硯如約把郭家留下的財富交還給他,郭瑞不願意要屬於他們那份,他倆也堅決不要,郭瑞乾脆以夫妻倆的名義,捐給他們兄妹三個上過學的高中,成立了專門針對貧困生的助學基金。
之後他也沒有搬出桑家。
上了大學,頌寧學了金融,準備沿著父親的腳步,成為一名出色的企業家;婉寧學了油畫,正在努力成為蜚聲國內外的畫家;郭瑞則更喜歡建築,大學的時候報了橋梁設計,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橋梁設計師。
因為三人不在一個大學,學業緊,離家也遠,他就和頌寧婉寧一樣,上學的時候住在學校旁邊的房子裡,周末才回到主宅,與家人相聚。
婉寧大一的時候,郭瑞大四。
畢業答辯已經結束,他也通過了保研,最近閒著沒事兒,打算再發一篇論文。
和同學們比起來,他沒有就業壓力,從小又喜歡鑽研,打算在科研這條路上走下去。
本科還未畢業,他已經發了多篇影響因子不錯的論文,學校橋梁專業的大牛將他收入門下,很是看重。
最近婉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經常來學校找他。
每次來,不僅隨手帶禮物,努力和人打好關係,還特意打扮得十分漂亮,惹得整層樓的同學都扒著窗台往外看。
郭瑞繃著臉走出來,見婉寧坐在他的座位上,表情立刻柔和下來:“吃午飯了嗎?”
他長得像郭彤,長相比較奶,神色緩和下來,就更沒有攻擊性了。
婉寧穿著條白色的一字肩連衣裙,頭發蓬鬆的紮了兩個麻花辮,坐在那裡,就好似一束光,照得整個辦公室都亮了起來。
“沒呢,特意過來叫你一起。”
其他人也不會那麼沒眼色,見郭瑞收好東西,背著書包走到門口,婉寧也立刻跟了上去,紛紛跟她說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