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還能說話啊,你不是被附身了嗎?”
“我在問你......你...我覺得我很可憐嗎?”
小道士沒有回答張峰的問題,反而是一個勁得在提問他。
張峰注意到了,他無比清明的眼瞳渾濁了幾分,似乎是帶上了某種執念。
他想......這個問題可能對他真的很重要吧。
張峰沒有急著回答,他在原地站定,平靜地掃視著小道士的全身。
衣衫襤褸,皮開肉綻。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我覺得他可憐嗎?
張峰問自己......
答案很顯然,他是同情他的。
涉世未深的小道士被老謀深算的奸賊暗算,囚禁至此。
真的挺可憐的。
“是......我很同情你。”
當然同情啊,可憐的小雞仔被老鷹叼了,著實很慘。
雖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到今天這個地步肯定和自己脫不開關係,但當欺淩者受到傷害後,應該被怨恨的是施暴者才對。
“嗬嗬......嗬嗬,為...什麼?看完桌上的.......那一堆,不覺得是我自作自受嗎?”
小道士的眼神黯淡下來。
他頭又低了幾分,像是一隻受氣的鵪鶉。
淩亂油膩的頭發遮擋住他的前額與視線。
張峰看不清他此刻的樣子......
嗯...應該是委屈的吧。
“說實話,我不覺得你是自作自受,你隻是太過......單純了,假如你在來希望村之前多在城市混幾年,你的結局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可......村長說我這是活該。”
村長說?
孩子啊,你是傻吧,村長都把你害成這樣子了,他說的話不都該當屁放了嗎?!
張峰頓了一下,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了,這小道士有點憨啊。
好想罵人。
可當他看到小道士的樣子後,內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張峰抓抓頭發開口道:
“我和你說啊,世界上隨便一件事,隻要你覺得是你自己的問題,那問題就一定找得到,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自我譴責。就好像是在百度上看病,你總能在身上找到相似的地方。”
“當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時,我們都有一種習慣叫做指責受害人,並不是完全出於惡意,有時候是出於人的本能的那種安全感的、所謂的善意。”
“但這不代表你錯了。”
張峰侃侃而談。
小道士聽完後,眼神亮了。他強行抬起些腦袋,平視著張峰。
張峰抿抿唇,毫不猶豫的與他對視。
既然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他就必須要給予對方相對的尊重。
“這麼和你說吧,當你出了事,全世界無孔不入地指責你,最不差的就是你自己,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自己來指責你自己。他們會用善意告訴你:隻要你不這樣做,你就不會出這樣的問題。”
“這是錯的!你不能因為遇到一件糟糕事,就把它當成“我有問題”的證據,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更好的活下去,不要先看自己受到了什麼,而是要先看自己獲得了什麼。”
張峰用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一段話回應了他。
雖然不是他自己的話......但卻是他此刻最想說的。
傻孩子總以為是自己的錯。
就如同爸媽沒錢買不起小朋友想要的貴重玩具就會指責他們不該要一樣。
“不要因為彆人的評價,擾亂自己的心。”
小道士一愣。
他用被鎖住的腳,強行往前挪了幾步。
小道士睜大瞳孔注視著張峰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撒謊的痕跡。
結果......他隻看到了真誠與憐憫。
“嗬......你這人...真奇怪啊,正常人見到我這個樣子不應該幸災樂禍嗎?”
“那隻是你眼中的正常人,但不是真正的正常人。”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能多陪我說兩句嗎?”
這回輪到張峰發愣了。
說實話他還以為小道士會讓他救他呢。
可惜的是,憑小道士現在的身體,他就算幫他解開鐵鏈,他也逃不出去。
更何況...張峰根本沒有能力搞定那些嵌在牆壁裡的鐵鏈。
不過......隻是說兩句話,他還是能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