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依舊坐在窗前。
長長的頭發隨意垂在腦後,睫毛撲閃,心事滿滿。
淡淡的清輝灑在她身上,就宛如一條溫柔的綢帶撫摸著她。
她看著偌大的月亮,就像是在回憶著程野。
說起來,他兩以前也經常在一起看月亮。
雙手撐著麵頰,小小的腦袋搭在掌間,看起來更小巧可人。
忽然,遠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楚月目光微凝。
那個少年又來了。
黑影愈發清晰。
他走近了。
楚月抬了抬下巴。
美眸淩冽。
是他。
每隔兩天,這少年就會來一趟這裡。
有時候會給她們送一些道具。
有時候隻是站著,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對麵。
直到阿輝出來。
他兩打個照麵,互相點點頭,他才會離開。
就像什麼打卡任務一樣。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楚月才覺得有意思問阿輝:“這孩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阿輝也是有趣,順著楚月的話就說道:“是啊,看上我這條命了。”
阿輝也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
比如這個少年。
他就是深淵的一部分。
碰了他,就像是人生被一分為二,要麼黑,要麼白。
要麼死,要麼活。
目前,還不能捉摸明白,他到底對自己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要不是實在無計可施,自己也不會慌不擇路找上他。
畢竟,他像是遊戲的一部分,任何bug似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他。
整個遊戲,應該隻有他有能力找到程野的下落。
自己那天也是抱著必死的心情去的。
畢竟這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智商像是隻有四,五歲一樣。
隻會最原始的本能。
餓了吃,吃了睡,活下去。
沒有其他的渴望。
人命對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剛好那天他心情好,用最簡單的方式就換取了情報。
每天看他殺人就像斬小雞仔一樣。
或者不是他冷酷無情,而是沒有完全理解生命到底是什麼吧。
可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自己感興趣。
從那天後,就被纏上了。
……
少年已經走到了落地窗邊。
一雙清澈的眼眸宛如世上最乾淨的泉水,清澈見底。
任憑誰第一眼見他,都不會覺得他是永夜的王。
可是熟知的老玩家都知道。
他手上的血,數不儘數。
他沒有殺人的概念。
而是一種——
你的道具我覺得有用,你不給我,我就殺了你。
搶過來就是了。
這樣的想法。
天真,又殘忍。
楚月對上齊光那雙眼眸,歎了口氣,清冽的聲音響起:“阿輝,他又來了。”
另一個房間的阿輝立刻回答:“我這就過來。”
這孩子必須看到阿輝後才願意走,也不知道是什麼怪癖。
阿輝快速地從房間裡出來。
闊步向前。
落地窗外,少年靜靜地站著。
裡麵,是背脊筆直的阿輝。
兩人對視了一眼。
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陡然笑了,溫柔地看著阿輝。
也不知道是獵人看獵物般和藹的笑。
還是真正友善的笑。
他開始從口袋裡掏東西。
掏啊掏啊,掏了半天。
終於掏出來了。
是幾個道具,看光芒就覺得不一般。
雖然上麵還流淌著血液。
就像是這孩子剛去殺了人就帶著戰利品過來邀功一般。
他將東西放在窗口,然後衝著阿輝燦爛的笑了。
這笑容,不染塵埃,乾淨無比。
若不是他臉上被血痕侵染過。
這會就真覺得他和普通的少年無異了。
阿輝愣怔了一下,很快將心底的情緒抑住。
這些天。
已經看夠了他的殘忍,他的暴怒。
他能一秒鐘內乾掉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
就仿佛一個不諧世事的孩子隨手捏死了一隻螞蟻。
他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這是生命。
不過是莫名其妙上前招惹他的,不懷好意的螞蟻罷了。
捏死,就行了。
楚月的目光移到少年掏出來的東西上。
這些天,他總會送一些東西過來。
有的時候是常用的一些消耗性道具,有的時候是一些極為珍貴需要抽取的特殊道具。
還有的時候,是一些隻是好看但沒有任何用處的裝飾品。
雖然他們害怕他。
但是等他走了,楚月還是會打開小窗戶將東西收進來。
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後來有一次,楚月不小心看到了他實際上沒走遠。
遠遠的躲著,直到看著他們把東西完全收進去他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就像是家裡養的小貓天天出去逮老鼠回來。
再後來,這少年就會開始送一些專門給楚月的小禮物。
比如可愛的小狗裝飾品之類的。
沒有用,但是貴。
一般是暴發戶才會買的玩意。
楚月盯著少年的臉,他還在咧嘴笑著。
忽然有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這個想法從一個小小的種子,變得越來越大。
楚月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小小的手抓著自己的衣擺,愈發用力。
應該可行的……
應該是可行的……
楚月看少年的目光變得熱烈起來,呼吸聲隱隱變粗。
阿輝皺了下眉頭,第一時間察覺到楚月的不對。
電光石閃間,他就明白了楚月想乾嘛。
他皺著眉頭,嚴肅地看著楚月。
厲聲道:“不行!”
楚月被聲音猛的一驚。
回過神來看向阿輝,膽怯又試圖爭取:“我,我隻是……”
阿輝依舊搖頭:“不行,太危險了。”
“這麼多天了,我看他一直挺正常的,而且沒有想傷害我們的一起……”楚月祈求地看著阿輝,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緊接著又說道:“……或許,或許他隻是想跟我們做個朋友呢?”
阿輝看著楚月巴掌大的小臉,歎了口氣。
她滿臉哀求,聲音小小的,讓人於心不忍。
可這是隊長最珍惜的人,他又怎麼敢讓她深陷危險。
“……所以這多天,他殺人的場景都被你拋之腦後了?”阿輝依舊嚴厲,就像在訓斥學生。
楚月底下腦袋,小小聲地辯解著:“那是,那是他們不長眼的嘛……”
“……都怪他們看他弱不經風的樣子,自以為能占了便宜……”
楚月忽然抬起頭來,澄澈的眸子如寶石一般明亮:“你可曾見過他主動招惹彆人了?”
阿輝猶豫了。
確實,這少年來他們家一個多月了。
在他們肉眼可見的地方。
他殺的人全部都是主動招惹他,想取他性命之人。
但,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呢……
畢竟這個人的傳聞,極為可怕……
阿輝複雜地看向齊光。
他身上破爛的衣服比前些日子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