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安的這一笑讓程野忽然平靜了。
狂跳不止的心也變得平緩。
他臉上的表情從迷茫逐漸變得清明,然後從淡淡地笑了起來。
所以那個女仆才是真正的新娘。
程野半眯著眼睛,看向沙發上懶散的微生安,所有的事情融會貫通。
微生安為什麼不幫他。
女仆的行為為什麼又那麼怪異。
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當初敲門的那個男人沒有騙他,他妹妹確實被困在副本裡了。
那個人就是該死的女仆。
微生安看著程野的表情變化,頓時笑得更加燦爛。
他什麼都沒說,將頭轉了回去,窩在沙發裡懶洋洋的。
程野已經完全懂了,他的目光從微生安身上移開,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就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毫無雜念。
這個副本確實很簡單,真正的新娘是這個城堡裡行為最怪異的人,也是最特彆的人。
他之前一直陷入在一個誤區裡,那就是得從公主裡麵找到真正的新娘。
他被開頭的係統描述所誤導。
認為所有被獻祭給惡魔的公主,依舊是城堡裡的公主。
但若是,公主不願呢?
程野挑了挑眉。
他的記憶力很好,他想起了二樓樓梯處的八幅畫。
都是惡魔用鮮血繪製而成的。
如果真的隻有七個公主,為什麼是八幅畫呢?
所以,第八位公主為什麼不可以被惡魔安排成女仆呢?
想到這,程野眼眸垂下。
第二個誤導他的信息是主持人。
新人副本基本都有一個主持人,是用來指引新人如何通關副本的。
不僅微生安這麼說,楊村花也曾這麼說過。
而楚月一開始的狀態特彆呆滯,就好像一串懶得寫完整的代碼。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將楚月成了主持人npc。
可如今看來,應該是因為在副本裡待了太長時間導致的。
她才是真正的新娘。
所以那些雜亂的支線任務隻是為了乾擾自己把心思集中起來,沒辦法思維發散。
而大量的支線任務占據了自己更多的精力,會讓自己更著急試圖完成任務。
最後,遺落那個最明顯的人。
這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現象,幾乎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多多少少都會遇到。
這叫——
注意力盲區。
比方說找東西的時候,明明就擺在麵前,可依舊往其他地方尋找,根本看不到那樣東西。
甚至拿著它移到另外一邊,也看不見它。
乾擾項太多,注意力過於集中,就會影響人大腦的運算能力。
比方說拿著鑰匙找鑰匙,拿著手機找手機,戴著眼鏡找眼鏡......
人的大腦運算能力其實就那麼點,很多時候會因為著急,乾擾等其他因素就被自己的邏輯帶到了一個錯誤的範圍,這個範圍隨著你注意力逐漸集中和推斷範圍不斷縮小而逐漸邊界明確,越來越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隻有等你注意力分散時,才會回歸常識階段。
這就像當你找手機的時候停下來那麼幾秒,或者有個人過來打斷了你一下,再次尋找時,基本上很快就會發現手機就握在手裡了。
程野也是這樣。
他深陷在「新娘一定在公主裡」這個錯誤的判斷裡。
隨著他拿到的線索越多,他的思維越專注,他就越堅信這個答案。
直到楚月恢複了意識,打斷了他的注意力。
他才宛如破繭而出的蝴蝶,願意看看被他框在其外的世界。
程野轉過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身經百戰。
......
楚月撐著腮幫子,眸光亮晶晶的有些哀愁。
主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她得儘快地讓程野發現自己是那個新娘才行。
在這個前提下,再去多努力讓程野儘可能地恢複記憶。
可是......
楚月垂下腦袋。
昨晚她說的那句「那你帶我走吧。」
已經是她在提示程野的擦邊路上儘的最大可能了。
稍有不幸,就會被係統判定違規。
那句話被警告之後,從昨晚到現在。
她沒再說任何暗示程野的話,隻是勾引他。
勾引他能算什麼違規。
老娘覺得他長得好看就想勾引一下,係統也要有意見嗎?遊戲裡還不讓自由戀愛嗎?
楚月歪著腦袋,又氣又委屈,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是實在不行,她今晚就去鑽他的被窩了。
有些東西,他一定很熟悉......
......
程野遠遠地看著楚月。
看她一會歎氣,一會歪頭,一會凝重,一會又委屈巴巴。
漆黑的眼眸浮現了一絲笑意。
要不......
假裝就是不知道,今晚還選彆的公主?
這個小家夥會被氣哭吧?
咦?
程野剛冒出這個想法,就忽然明白了為啥微生安和小明都那麼愛玩。
果然是很有意思啊,會讓人莫名其妙就開始興奮。
難道是因為這個小姑娘長得柔柔弱弱的,所以覺得把她欺負哭一定很好玩?
就像把貓咪惹炸毛一樣?
程野忍不住笑出聲。
這笑聲,令楚月頓時回過頭。
程野和楚月,四目相對。
......
楚月眼睛圓潤,流轉著光。
他什麼時候出來的,他又在笑什麼。
不過短短一瞬,楚月心中閃過了萬千念頭。
程野收起笑容,板著一張臉。
假裝下樓,再次從她身邊路過。
楚月想都沒想,再次伸出胳膊,攔住了程野。
和剛剛的姿勢一模一樣。
這個平台不大,放下鋼琴後就有點擁擠了,想要下樓必須繞鋼琴走一圈。
楚月正是利用這個狹小的空間,拉進了和程野的距離。
程野假裝冷漠:“讓一讓。”
楚月紋絲不動,甚至還向前挪了挪。
瞬間,她身上的清香撲鼻而來。
程野嗅了嗅,是玫瑰的芬芳。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你叫月季?”
楚月不明所以,眼睛明亮,點了點頭。
哈哈,月季。
月季和玫瑰長得那般像,但月季是月季,玫瑰是玫瑰。
它們還是有很大的區彆,無論是葉子顏色、花色、花香等都有所不同。
這是在暗示自己。
她雖然看起來像女仆,但實際上並不是女仆。
她的名字想要告訴自己的,就是這個。
這個副本不愧是新人本,到處都是線索,可惜自己一葉障目了。
程野忍不住眺望樓梯,看了看牆上掛著的畫。
它們和那天一樣,依舊安靜的掛在那裡。
一共是八幅畫,每幅畫上的玫瑰不儘相同,但是都那般嬌豔。
楚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靠近了程野一點點。
淡淡的幽香變得有些濃鬱。
她小腦瓜抬了起來,睜著大眼睛,伸出手指了指程野斷肢處:“還痛嗎?”
程野回過神來,故意逗她:“痛啊,好痛。”
今晚隻要帶她出森林,副本應該就結束了。
程野忽然想到昨天夜裡他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她昨晚說讓他帶她出森林的原因吧。
因為某些原因,她恢複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