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忽悠伏念
三人邊吃邊聊，交流的主要是對論語字麵意思的理解，三人都有所收獲。
田昊這邊是以前世那種模式去解說，韓非和李斯所用的則是這個時代的思維方式去理解，兩者之間必然會存在差異，這種差異也正是雙方所求的。
“浩然師弟對聖人言的領悟彆具一格，讓非受益良多。”
將一桌子菜吃完，韓非不由感慨道，此次的收獲相當大。
“斯也獲益匪淺！”
李斯同樣感慨道，以前他都隻是在小聖賢莊這裡學習那些聖人言，是一種固定的套路，可現今卻看到了新的風采。
喝了杯茶清清口，田昊說道：“其實讀書跟做人是一樣的，也存在一個立場問題，人都有利己的心態，這是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
對於先輩的理念學說，會不自覺的用自身立場去解讀，這樣就難免會造成偏差，甚至將一句話解讀成兩個乃至多個的意思。
這是立場乃至階級的矛盾，用我的話來說，一千個讀者就會有一千個孔聖先師。”
“好一個一千個讀者就會有一千個孔聖先師，此言當浮一大白！”
最後那句話聽得韓非眼睛都亮了，大為讚歎，甚至還又喝了一杯美酒。
“酒色傷身，韓非師兄如果戒不了酒，也化解不了憂愁，不妨修煉一門武學，強身健體。”
瞅著韓非那微醺的模樣，田昊善意的提議道。
“多謝提醒，非記下了，浩然兄也莫要叫我師兄了，顯得生分，直接叫我韓非便可。”
韓非對這位師弟是越發的親近欣賞，有這位師弟相伴，相信接下來在小聖賢莊中的生活不會寂寞的。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韓非，李斯。”
田昊沒有拒絕，這也表示著自己此次忽悠的基本成功，獲得了韓非的信任。
見田昊也喊上了自己的名字，李斯微微動容，對田昊也多了份好感。
相比起以前相交的那些師兄弟，他發現這位浩然師弟本身並不在意自己和韓非的身份差彆。
哪像以前那些師兄弟，一個個的眼裡麵都隻有韓非這位韓國公子，很少與出身寒門的自己交流。
“浩然兄遊走天下，不知對這天下如何看？”
李斯問起一個敏感的問題，想看看這位師弟是如何看的。
微醺的韓非麵色一肅，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田昊對此並沒有覺得忌諱唐突，思索了下後忽悠道：“還是我之前說的那句話，一切都是立場的問題，要從利益上出發。
當今天下大體分為兩個派係，一個是秦國，一個是六國，站在秦國的立場上肯定是統一天下來得好，不管是高層的權力欲望，還是底層平民都能得到好處，終結這綿延了數百年的戰亂。
這方麵六國的底層百姓與秦國的立場算是統一的，他們也最不希望這個亂世無窮無儘的持續下去。
而站在六國權貴的立場上，肯定是不希望秦國統一天下的，因為那樣他們現有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同樣的，大部分諸子百家也跟六國權貴的立場差不多，他們的存在和獨立性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於現今這個亂世。
如果天下一統，不管是誰統一的，秦國也好，韓國也罷，魏趙齊燕楚等等都一樣，絕不會再容得下諸子百家這樣獨立的勢力存在。
勢力越大的就越會被盯上，那在統治者眼中是必須要除掉的不穩定因素。”
“也包括小聖賢莊？”
聽完後韓非忽然來了句，引得田昊翻了個白眼，果斷否認道：“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這是個坑，他才不會踩呢。
“是我失言了，我自罰一杯作為賠罪。”
韓非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師兄你這可不是自罰，而是自賞。”
李斯看的直搖頭，他都擔心這位師兄哪天會死在酒上。
“都一樣，都一樣！”
打了個哈哈，韓非目光轉向田昊，意有所指的問道：“我的立場在出生的時候就定了，浩然兄你的立場呢？”
李斯也看過來，對此同樣好奇。
現今小聖賢莊中能入得了他眼的年輕一輩不多，也就伏念師兄，韓非和自己，現今再加上這位浩然兄。
如果未來學成走出小聖賢莊，他們幾個必然會攪動天下風雲，對整個天下的走向都能產生一定的影響。
“我所站的是整個天下，並非一國一家。”
田昊對此沒有避諱，他現今的格局可不小的，已經在著眼整個天下了。
“那就是秦國了。”
李斯麵露喜意，他也很中意秦國，尤其是那位黃天侯和秦王政，在那兩位的帶領下，秦國必然會走到最後，一統天下的。
韓非也是如此認為的，對此有些失落。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能看出這位浩然師兄是一個有大才乾的人，對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是透徹，如果能去韓國的話，他們兩人聯手說不定真能將韓國改變。
微微搖頭，田昊否定道：“天下是天下，秦國是秦國，不到最後誰也說不好誰能笑到最後。
更彆說天下爭霸並非兒戲，秦國本身也有不少的缺點。
例如秦法太過嚴苛，如果不加以修改，即便未來一統天下也會激起民怨，到時候六國遺貴趁勢而起，說不得這天下就又得亂了。
隻可憐了天下百姓，連番戰亂過後怕是得十室九空，那時候我更擔心中原之外的那些異族蠻夷。
如果他們趁著我中原虛弱之際打來，我們所有的中原百姓都得淪為他們口中的兩腳羊。”
說到最後擺出一副憂慮的模樣，頗有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範。
對此韓非沉默了，因為他知道那種事情極有可能發生，哪怕他們韓國的權貴們也絕不會甘心失敗的。
即便秦國統一了天下，也會暗中準備，尋找機會讓天下再次陷入混亂，趁機將韓國複辟。
至於說會不會十室九空，想必那些人都不會在意的，甚至他對百姓這個概念都沒有清晰的認知。
自小他就生活在府邸中，父王繼位後，他又去了王宮，對於百姓這種存在的理解很模糊。
要說他會體恤百姓不現實，可他也明白這是不對的，從大局上來講是不對的。
“師兄，看來我們日後得成為對手了。”
李斯忽然看向韓非，顯得很是鄭重。
以前他隻是對秦國最為看好認同，現今則多了一種使命感。
他必然會竭儘全力輔助秦國早日一統天下，儘快終結這綿延了數百年的亂世，更不會讓那種十室九空的慘劇出現。
“那到時候可彆留手！”
輕笑一聲，韓非也展現出一份堅決和自信。
雖然他知道這樣維持著亂世不好，但韓國畢竟是自己的國和家，他必須誓死守護。
同時這也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因為他從出生就注定了隻有這麼一個選擇，沒有第二個。
有時候他都很羨慕李斯，本身沒有這些縛束，可以自行抉擇自己的未來。
“斯謹記在心，他日絕不會留守的。”
李斯神情更顯鄭重認真，為了天下大義，他絕不會留手的，一絲一毫都不會。
“我其實不建議伱返回韓國，想要求變的你必然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甚至包括你那位父王。
他的登基方式注定了難以容忍太過優秀和有想法的孩子，你的存在和你的選擇在韓國會很危險。”
田昊勸說了句，對於韓非的才情潛力他也有了一定的認知，雖然還隻是少年，但卻已經初露鋒芒。
如果沒有國家的縛束，必然會取得更高的成就，甚至成為一代聖賢。
這等人才隨著韓國那條破船沉沒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