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不求羽化登天去,願為人間紅塵仙!
“期頤有六?”
戚通議話落,狄仁傑、周宴與袁芳二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一臉吃驚。
期頤有六,那就是一百零六歲!
如此大的年紀,大唐開國以來,不是沒有過。
但是還從未有過跟戚通議這般身體硬朗,肌膚紅潤,尚頭腦清醒者。
如果他不說自己年歲,旁人看上去也就不足花甲之齡罷了。
“看來,戚通議是得了養生之術了?”
倏爾,狄仁傑醒悟過來,猜道。
“不是養生之術,是長生之術。”
“十幾年前,老朽尚在耄耋之際時,已是重病纏身,覺得命不久矣。”
“可老朽不想死,活得越長,便越怕死,我是戚氏宗族的掌舵人,榮華富貴尚且沒享受完,就此死了,豈不是可惜了?”
“於是乎,老朽便到處尋找奇人異事,以期多活些。”
“最終有七厄派的高人來到了宗族,給了老朽一些丹藥,我服下之後,不到旬月,身上重疾全然好了。”
“老朽本想以重金答謝,可那高人卻不索取錢財,隻說讓我替他辦事。”
“事後才知,所行竟是傷天害理的勾當,老朽本想拒絕,但那人威脅我,拒絕之後,七日便要死去。”
“無奈之下,老朽隻得答應,漸漸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
“就這樣,戚氏宗族上下,但凡在知天命的年歲,無不服用了那延年益壽的丹藥,婦人們也得以容顏難衰……”
“甚至後來,那七厄派高人還傳下彭祖房中術與我等修行,以便長生不老。”
戚遊硯與狄仁傑等人講了好多。
一番聽聞,狄仁傑也是長籲短歎,唏噓不已。
他問道:
“戚遊硯,你也讀過聖賢之術,看著那些無辜百姓因你而亡,可曾動搖過?”
戚遊硯不答,隻是反問道:
“狄閣老,您位極人臣,享有一世清譽,可曾怕死過?”
“誰人不想長生,古來帝王皆如此。”
“戚某隻是凡人,哪能得以幸免?”
“如今,說後悔也晚矣。”
“一步錯,步步錯,終是滿盤皆輸。”
說到這裡,戚遊硯忽得目光誠懇起來,對狄仁傑道:
“老朽彆無他求,隻求閣老稟公辦案,為我戚氏宗族留一餘脈。”
聞言,狄仁傑搖了搖頭:
“難矣……”
“本閣相信你戚氏宗族有人是清白無辜,未牽扯其中,但得蒙宗族之蔭,豈可因凶禍不連坐?”
“如何處置,一切全看聖上旨意。”
聽得此言,在場戚氏宗族之人皆沉默下去,臉上也湧起一抹愧疚,心中也懊悔下來。
或許,戚遊耘說的對,真的去往了地府,無言麵對列祖列宗了!
此夜過後,狄公共緝拿戚氏宗族上下八十餘人!
全部打入了威州大牢!
第二日,消息一出,整個威州一片嘩然!
“太可惡了!”
“這戚氏宗族家主竟和邪門歪道勾結,禍害眾生!”
“原來之前那紅粉骷髏的雙臂真的是被血淋淋的剝皮去肉才形成的白骨,我當以為是變戲法假的呢?”
“如此喪儘天良,這戚氏宗族不乾人事,死後要下地獄的!”
“什麼望族,什麼世家,呸!”
“荼毒無辜之輩,與妖魔何異?”
“……”
一時之間,威州百姓喧嘩不止,民議沸騰,難以調和。
這邊。
那威州刺史,祁長禎聽得此事,嚇得不寒而栗。
對於戚氏宗族與邪門歪道勾結,他是清楚的。
眼下戚通議等人遭了,保不齊會把他供出來!
思慮間,祁長禎心中愈發感到不安了。
他幾乎呆坐了一天。
最終想通了一切,來到狄公麵前自首!
在祁長禎看來,以狄公的手腕查出他的惡事來,簡直是易如反掌。
或許眼下就等著他主動去投案。
事實上,也如他所料。
對於他的投案,狄仁傑沒有絲毫詫異。
甚至早就算準了。
“祁刺史,伱既主動來投,就先寫份文書,把如何玩忽職守,徇私舞弊,貪贓枉法一事寫個明白。”
“至於這威州,就先交給周刺史來打理。”
堂內,狄仁傑看到跪在案下的祁長禎,交待道。
“卑職一定詳陳其罪!”
祁長禎伏首拜道。
見狀,狄仁傑揮了揮手,便有千牛衛走來,將其押了下去。
“閣老,看來您所料不差,戚氏宗族一倒,有人已坐不住了。”
“我們辦起事來,也方便多了。”
“照這樣下去,怕是旬月過後,就可返回長安。”
一旁袁芳看到這威州刺史落網,不由得與狄仁傑笑道。
“話雖如此,但本閣就怕把威州吏治整飭完了,這民心也失去的差不多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無法把民心重新聚攏,恐怕日後此地百姓將不在信任朝廷。”
聞言,狄公臉上並沒有輕鬆的神色,反倒是愈加嚴峻了。
對此,周宴深以為然。
“是末將想簡單了。”
袁芳苦笑道。
“周刺史,你的重擔可來了。”
說話間,那狄仁傑朝周宴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