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這就回屋歇息。”韓愈笑道。
……
……
第二日。
韓愈早早便起來了。
說來也怪,他昨夜明明休息的很晚,但不知為何今早起來,隻覺神清氣爽。
吃罷早膳,韓愈還去催促了一下韓湘子。
叮囑他吃個早膳。
對此,韓湘子走出門來,啞然一笑:
“叔祖,我早已到了辟穀之境,便是三年五載不吃五穀也無妨。”
聞言,韓愈一時默然。
距離早朝還剩半個時辰時,韓湘子同他叔祖一道走出了韓府。
不同於韓愈坐著轎子,韓湘子是跟在後麵走的。
他一步邁出,足有幾丈之遙,一旁的轎夫瞧見這一幕,不由得瞠目結舌。
雖說知道府上的韓郎,是位得道高人,但今日這一觀,還是讓人頗感詫異。
來到朱雀大街時,距離鼓樓也就不遠了。
一應文武百官,便下了轎子,步行過去。
但人群之中,一身羽衣道袍的韓湘子,十分顯眼。
眾人瞧了,不由得議論紛紛:
“此子是誰,好大膽子,敢來朱雀大街招搖?”
有人不識那韓湘子,對其頗有微詞。
但很快,其他人就堵住了他的嘴,道:
“小聲些,你連洞簫真人也不知嗎?”
“難道前些時日的韓侍郎壽宴,沒去參加?”
“這洞簫真人,連羅浮真人與神課先生都對其敬重有加,聽說昨日皇上龍體欠安,日暮之際,這洞簫真人入了宮去,為陛下治病。”
話落。
那人聞言,一下子身形頓住,趕忙閉嘴不言了,壓根不敢看韓湘子。
“韓公,你家侄孫怎麼跟我等一道上朝了?”
“難道是陛下授意?”
一同上朝的柳河東、劉夢得等人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湊到韓愈跟前,小聲問道。
“然也。”
韓愈對幾位老哥們,含笑點頭。
“哦?叫洞簫真人入宮,難道是有所賞賜?”
柳河東輕咦一聲,猜道。
“多半是了,他立下如此赫赫功勞,不封賞也說不過去。就是不知陛下,要如何封賞,相必韓公應該明白吧?”
劉夢得深以為然道,隨即用胳膊碰了下韓愈,問。
“不可說,待會兒就知道了。”
韓愈賣了關子,並未言明。
……
這邊,韓湘子跟著韓愈身後,那周宴見到他,連忙走了過來,打了聲招呼:
“韓仙師,早!”
“早!”
韓湘子回了一禮。
那周宴便道:
“恩師說陛下前夜夢魘纏身,一直睡到第二日傍晚才醒,之後就召見了韓仙師,今日早朝如故,看來是韓仙師替陛下醫好了病。”
“陛下此病,乃是鬼怪作祟,眼下鬼怪一除,自然能痊愈。”韓湘子笑道。
言語之中,倒是坐實了唐皇前些時日夢魘纏身,難以安寢,是受鬼怪所擾。
“如此來看,韓仙師又立功一件,真是可喜可賀。”
聽到此話,周宴拱手道賀。
二人說話間,已不知不覺到了鼓樓。
按照規矩,百官到了此地,便要緘口。
應有禁軍前來搜身,以確保無人攜帶凶器入朝。
一炷香後,眾侍衛檢查完畢。
伴隨那鼓樓一聲玉罄鳴響,這一應文武百官便陸陸續續,走到金鑾殿上。
擺脫了夢魘困擾,昨夜唐皇雖說是四更天休息的,但睡的挺香,故而上得朝來,看上去也就精神頗佳。
眾人三呼萬歲,行禮之後,便分左右兩列,站在殿前。
文臣一列,武官一列。
由於昨日唐皇未曾上朝,今日啟奏議政的大臣頗多。
一些臣子能為某事爭論個麵紅耳赤。
韓湘子雖說站在韓愈身旁,神色恬淡,一言不發。
但多少也摸清了文武百官的一些黨派。
大抵過去大半時辰之後,這早朝才逐漸到了尾聲。
見大事已商量妥當,那唐皇便潤了潤嗓子,沉聲道:
“洞簫真人何在?”
“陛下,貧道在。”
韓湘子從韓愈身旁,閃到殿前,稽首開口。
“前夜朕被鬼怪所擾,幸得昨日洞簫真人入宮,為朕驅除邪穢,加之此前功勞,現封你為洞簫廣濟天師,地同王侯,可見朕不拜,皇宮來去自由,不受約束!”
唐皇望向韓湘子,麵色一正,宣道。
“多謝陛下!”
話落,韓湘子彎身一拜。
同一時間。
這金鑾殿,那些文武百官聽到唐皇對韓湘子的如此冊封,無不臉色一變。
彼此對視了一眼,神色各異。
想這韓湘子,年紀輕輕就被聖上冊封為天師,當真不可思議。
尤其,最後一句話,“地同王侯,皇宮來去自由,見朕不拜”。
此話意義可不小!
換句話說,這洞簫真人連聖上也無需跪拜!
更何況,百官呼?
加上皇宮來去自由,這份待遇,便是麟台之中一些閣老也是少有。
由此來看,陛下對韓湘子是如何看重!
一念及此,一些官員們臉上不由得陰晴不定起來。
而柳河東、劉夢得、王維等人聽到這裡,則紛紛麵色一喜,不由自主望向了那韓愈,露出讚許之色。
似在稱讚他韓氏一族出了個好後生!
對此,韓愈一臉平靜,麵不改色,但多少有些有榮在焉。
“工部尚書何在?”
不多時,唐皇又開口問道。
“微臣在。”
那工部尚書忙走出,應道。
“命你三月之期,在長安建一洞簫廣濟天師之廟,可辦得到?”
唐皇吩咐了聲,直視那工部尚書言道。
“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工部尚書不假思索答道。
能坐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他自然有些本事。
要建造一座廟宇,按照他的估計,頂多兩個月就能完工,三月之期時間充裕,想來無妨。
“那就辛苦愛卿了。”
唐皇捋須一笑。
而後,再度神色一肅,緩緩開口:
“冊封終南人氏鐘馗,為鎮宅除魔聖君,以狀元之禮葬之!”
“此事交由禮部崔侍郎去辦。”
“臣…臣遵旨!”
那禮部崔侍郎驟然間被聖上點名,不由得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忙應道。
隻是,他心中有個疑惑,那鐘馗是何人?
為何要以狀元之禮葬之?
不止崔侍郎不解,一些朝廷重臣,也是滿臉困惑。
這些人,有的入朝為官尚不足十載,自然沒有聽過那鐘馗的名聲。
但一些年過半百,或過了花甲之歲的老臣聞之,卻身軀一震,麵有駭容。
“陛下,微臣看諸多大人尚不知那鐘狀元來曆,還是老臣為大家介紹一遍。”
韓愈見狀,持圭上前,進言道。
“也好。”
唐皇微微頷首,許可了韓愈的請求。
有了陛下的授意,韓愈就在金鑾殿,講解了鐘馗的過往。
一番聽完,群臣臉色不一,或譏或尊、或憐或歎……
那唐皇看在眼裡,心思一動,當即規勸道:
“爾等愛卿,凡舉仕之道,應以德才為先,任人唯賢,此等以貌取人,恥為之辱,百官當戒之慎之!”
話音落下。
這文武百官便一同躬身回道:
“謹遵陛下教誨!”
“退朝!”
見此情形,唐皇微微點頭,隨即大手一拜,宣道。
待目送唐皇離開金鑾殿,百官這才散開。
一些與韓愈相識之人,紛紛朝他聚攏過來,表麵上是朝他道賀,實際上是對韓湘子。
“洞簫廣濟天師且慢行!”
對於這官場之風,韓湘子有些見不慣,剛想離開時。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卻是工部馬尚書喊住了他。
“馬尚書,有何指教?”
韓湘子停住步子,看向他問。
“指教不敢當,下官就督建天師廟觀一些事要請教真人,還望真人勿要推辭。”
馬尚書很是謙遜說道。
“無妨,明日馬尚書來我韓府,貧道可與你席地暢談。”
韓湘子擺了擺手,道。
說到底,那洞簫廣濟天師廟,也是給自己蓋的。
韓湘子豈能不上心?
要知道,一旦此廟建成,對於傳他的香火,可大有助力。
眼下他神魂之中那九色寶蓮,本就因少了願力供養,蓮子結出的緩慢,若能汲取這些香火之力,必大有改觀。
故而,韓湘子思忖了翻,與馬尚書約定了時間。
“下官一定及時赴約,告辭!”
馬尚書積極開口,話落就拱手離去。
……
出了金鑾殿,韓湘子便直奔淳和仙府而去。
他要告訴鐘馗,今時唐皇已頒布了聖旨,封他為鎮宅除魔聖君,還將以狀元之禮厚葬之!
如此一來,他怕還是要遷墳。
這過程想來倒也麻煩,應該提早知會一聲才是。
隻不過,在韓湘子剛出皇宮時,忽得心中一怔,似有感應的抬起頭來,便見虛空之上,有一銀甲漆麵的神人,肩穿彩帶仙錦腳踩仙雲而來。
“那…那是月孛天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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