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天下都城隍:我這長安之地怎來了大帝門人,老君門徒……
“神課先生棋藝造極,貧道與他下弈多局,勝少敗多。”
韓湘子神色一苦,對袁監正道。
“叔父侵淫棋道多年,攻、守、殺、奪、救、防,無一不專,已是國手之流,洞簫真人敵他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袁天罡沒少在神課先生手下吃虧,聽到韓湘子此言,略顯同情道。
話落,韓湘子便回到正題上,先與袁監正問了他那洞簫廣濟天師廟,應建何處。
袁天罡居在長安多時,對這一城堪輿相地之貌,可謂是了如指掌。
故而,他當即給出了一些建議。
風水玄學,術藏鎮氣一道韓湘子所知甚少。
見袁天罡說的頭頭是道,他也不多問,擬定地方之後,就對工部尚書問了那廟宇的規製大小。
幾人相談了一個多時辰,才最終定下了方案。
而韓愈早已命後廚,準備好了午宴。
那工部尚書與袁監正在韓府用完午飯後,才離去。
……
……
卻說。
這月孛天君來了長安之後,在淳和仙府待了三五日。
其中,有一日是傳那鐘馗《驅魔大法》。
餘下幾日,便提綱挈領為鐘馗講解了那《驅魔大法》的修行之道,以及教他祭煉那幾件法寶。
有了月孛天君的相助,鐘馗施展那幾件法寶來也是得心應手。
這幾日,他修為進展頗大,想來是修行了《驅魔大法》的緣故。
月孛天君離開長安時,韓湘子、神課先生等人俱來淳和仙府為其送彆。
……
是日。
月孛天君回到了太和山,來玄炁玉虛上境天中,與真武大帝交旨。
“稟大帝,小神已在長安尋到了那鐘馗,傳了他驅魔大法,並賜下降魔劍、金剛不壞大紅袍等法寶。”
見那高坐殿前,披發跣足的九天蕩魔祖師,月孛天君躬身言道。
“月孛天君,一路辛苦了。”
聞言,真武大帝笑了笑。
“尋人而已,談不上勞苦,況且有洞簫真人相助,此行十分順利。隻是那鐘馗,尚被一事牽絆,望請大帝做主。”
月孛天君搖了搖頭,道。
“是何事?”真武大帝問。
“那鐘馗有兩位結義兄弟,在他死後,自戕其墳前,眼下他想打聽此二人下落?”
“叫什麼名字?”
“柳含煙與王富曲。”
月孛天君想了想,道。
話落。
真武大帝神色一沉,念頭轉動間,遍查諸天之事,隻是須臾間,就知曉了那二人蹤跡。
“大帝,如何?”
見狀,月孛天君開口問道。
真武大帝道:“此二人死後未曾投胎轉世,而是被一巨口鬼王所擒,隨其盤踞在黃泉路,屢犯陰律,尚不得解脫。”
聞言,月孛天君試探問了句:
“那該如何做?”
“大帝要不要知會酆都大帝一聲?”
“不必了。”
真武大帝一口回絕,言道:
“此乃鐘馗劫難也。本帝傳他《驅魔大法》,賜其重寶,此等造化,豈可輕取?”
“那小神要不要再走趟長安,告知鐘馗此事?”月孛天君又問。
真武大帝脫口而出道:
“無需這般麻煩,本帝傳與天下都城隍一聲,讓他派人去告知鐘馗便是。”
言罷。
月孛天君微微點頭。
……
仲春之際,天說變就變。
昨日還是明媚春光,今日便下了一場雷雨。
連綿細雨,打濕了這座長安城,也多了一股寒意。
街頭巷尾,不少百姓還添了些衣物。
但韓府之中,隨著鐘馗入門,響起了一陣陣驚叫聲。
“鬼…鬼啊!”
有掃地的仆人,望到進門而來豹頭環眼,鐵麵虯髯的鐘馗,嚇得麵色煞白,慘叫道。
“說什麼胡話?”
“大白天裡,怎會有鬼?況且,我韓家真人還在這裡,哪怕有鬼也得繞…饒道走……”
年長的老仆聞言,不覺一惱,走過來訓斥了聲,可抬眼見到那紅衣大漢時,登時一臉惶恐之色,被嚇得說不出話了。
“二位彆怕,某家是洞簫真人的好友,應邀前來的韓府。”
鐘馗見狀,忙解釋道。
話音落下。
那二位仆人麵麵相覷,但還是止不住的身體發抖。
“鐘馗兄,你可算來了,那崔侍郎來此幾趟了。”
忽得,身後響起一道朗笑聲。
卻是韓湘子從裡院走了出來,迎道。
“你二人用不著如此慌張,他可是聖上禦賜的鎮宅除魔聖君。”
他看了眼那兩位仆人,溫言一笑。
“鐘馗兄,快請進!”
言罷,韓湘子就拉起鐘馗往正堂去了。
又差一小廝,去往那吏部崔侍郎家中,讓他來此韓府。
這邊,那韓愈得知前些時日陛下親封的鎮宅除魔聖君來了家中拜訪,自然而然也走了過來。
雖然早已知道這鐘馗天生異相,且一臉虯髯惡煞之貌,但韓愈親眼見了之後,還是嚇得不輕。
緩和了半響,才鎮定下心神來。
“拜見韓公!”
鐘馗見韓愈進來,立馬起身行禮。
“驅……鐘狀元,不必多禮。”
韓愈本想喚他為驅魔聖君,但轉念一想,忙改了口。
二人客氣了一番後,韓愈走到韓湘子身旁坐下,問道:
“湘子,那崔侍郎你可叫人去喊了?”
“已差人去了,想來崔侍郎不到半個時辰就可趕來。”
韓湘子點了點頭,道。
眼下,這崔侍郎還沒到,韓愈見鐘馗談吐不凡,閒來無事,便與鐘馗聊了起來,他問道:
“鐘狀元,是終南山哪方人氏?家中可還有旁人?”
“不瞞韓公,某家是終南山藍田縣南山鎮人氏,自小父母雙亡,與一幼妹相依為命。”
聞言,韓愈心中微驚,不禁讚道:
“想不到鐘狀元身世如此淒苦,但伱日後能高中狀元,想來是勤學苦讀之故,真是天下仕子典範。”
話落,鐘馗歎道:
“隻可惜時運不濟,遇事不公……”
對此,韓愈也一時默然下去。
忽得,鐘馗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道:
“說起來我死後,不知我那妹子鐘藜過的如何了?”
聽到此話,韓愈便建議道:
“鐘狀元此番承蒙聖恩,得以狀元之禮葬之,何不回趟終南山看看?”
“某家也正有此意。”鐘馗道。
韓湘子見二人聊得興起,便插了一句:
“鐘馗兄,何時出發?貧道也想隨你一道去。”
“怕鐘馗兄還不知道吧,我修道之地,就在終南山。”
“能得洞簫真人作陪,某家求之不得。”鐘馗一掃臉上陰霾之色,道。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
那崔侍郎也從家中趕到了韓府。
今時他沒穿官服,而是著一修身的紫領長袍。
一到韓府,下人就將其領到了堂裡。
“韓公,鄙人來遲,還望恕罪。”
剛一邁步進堂,那崔侍郎便告句了罪。
“沒遲,崔侍郎請坐!”
韓愈笑了聲,就伸手示意道。
對此,崔侍郎倒不著急坐下,正欲轉頭對韓湘子問好時,冷不防望見一旁那鐵麵紅衣的大漢時,便宛若看到了鬼般,叫道:
“韓公,他…他是人是鬼?!”
“崔侍郎,這位是聖上親封的鎮宅除魔聖君。”
見狀,韓湘子不禁失笑了聲,道。
“原來是鎮宅除魔聖君,失…失禮失禮。”
聞言,崔侍郎這才反應過來,他自覺失態,忙欠身道。
“崔侍郎,不必與某家客氣。”
鐘馗並未在意,道。
接著,幾人便步入了正題。
這崔侍郎,出自清河崔家,乃大唐望族。
如今,不到四十歲,就坐上了禮部侍郎的位置,前途不小。
但此次聖上讓他負責以狀元之禮厚葬那鎮宅除魔聖君,可把他難到了。
畢竟,這人已死去多時,他連鐘馗的墳塋尚且找不到,談何葬之?
這幾日,他先是去了吏部,費了好一番手腳,才弄來鐘馗的檔籍。
要知道,鐘馗當年撞死金鑾殿一事頗大,吏部對其記載是少之又少。
隻是寥寥提了幾句。
這也導致崔侍郎這幾日,似在做無用功。
好在眼下見著真人了,一切問題可迎刃而解。
“鐘狀元,是想葬在長安,還是回到祖籍?”他問道。
“落葉歸根,自然要回終南山。”
鐘馗想也沒想,便回道。
“那我今夜回去,就修書一封給那藍田縣令。”
崔侍郎當即應下。
“我家裡還有一妹子,名為鐘藜,希望崔侍郎讓那藍田縣令幫忙尋到。”
聞言,鐘馗跟崔侍郎提道。
“這是自然。”
“鐘狀元不說,本官也明白。”
“除了你妹,可還有其他親人?”
崔侍郎微微一笑,接著又問。
“沒了。”鐘馗搖了搖頭。
話落,崔侍郎臉色一怔。
不多時,他還問了那鐘馗的屍首葬在何處?
這可是重中之重!
弄不來他的屍首,崔侍郎簡直寸步難行。
“待會兒,某家自會領你前去。”
鐘馗言道。
說起遷墳一事,鐘馗還想把那柳含煙與王富曲的屍首,與自己葬在一處。
一念及此,鐘馗又與崔侍郎提了此事。
對此,崔侍郎不敢大意,言說自己做不了決定,隻能明日去問一下陛下。
不過在他看來,此事問題不大。
一來屍主鐘馗同意了,二來他的兩位結義兄弟,如此重情重義之舉,讓人為之垂淚。
一切商量妥後,鐘馗就與崔侍郎走出了韓府。
隨行的還有韓湘子。
說起來鐘馗的屍體,還是他的好兄弟杜平出錢葬的。
當時,杜平同鐘馗一道來京趕考,也一樣高中!
臨死之前,鐘馗還托他有空照料一下自家妹子,也不知眼下情形如何了?
……
鐘馗的屍體,葬在長安城外,一座野山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