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何出驚人之語啊?我期待這個作什麼?你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不能亂說這些,傳到王上耳朵裡可是徒惹禍端!”
法正看著張鬆滿是緊張的辯駁,臉上的笑容卻沒停過,他又抿了一口茶,開始收斂起笑意,認真地看著張鬆,繼續說道。
“子喬可知,楚國之糧為何取之不儘?”
“諸葛瑾提出兩策。一稅法,務農者隻需上交一份賦稅,土地公有,佃農者無需再向世家交田租。使耕者有其田!齊民律,解除了奴仆對世家的依附,使農人歸田、使匠人行商、壯士入伍,此消彼長,世家弱而國家盛。”
談話的主動權漸漸被法正掌握,張鬆想要打斷卻不覺屏住了呼吸。
“子喬可知,楚國隻納一稅,為何錢財用之不竭?”
“季書將本由國家掌控的鐵礦、船業、軍馬、鹽業這些分潤給各地世家,利用世家的力量擴展產業的規模,使被收取了土地的世家安定下來,廣招女工、閒人擴大產業,就以江東而言,各郡產業比之孫堅時擴大了六七倍都不止。季書又立公會,使商人儘皆依附於公會進行大宗貿易,由公家檢測品質、提供保證,徹底壟斷所有行業,從中抽成!楚王雖然沒有從中征稅,卻參與了所有大宗貿易,獲得了財富。”
“子喬可知,楚國人才為何源源不斷?”
“孫策選才以舉孝廉和科舉並行,給世家和寒門的讀書人都開了通往上層大門,唯才是用。又吸納落選的士子、武師,大興私塾、鏢局,免費教人識字和一些粗淺的功夫。戰死者賜田,退伍者遍入鏢局、教官、工匠,使將士再無後顧之憂。所以士人用心,將士用命。”
“我縱觀諸國,不出十年,楚國的實力必能橫掃天下,再次完成華夏的大一統。”
法正一時好似慷慨激昂,一時又好似侃侃而談,張鬆都驚呆了。
法正臉上掛著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繼續說道。
“怎麼樣,子喬,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明白我的心思嗎?蜀王昏庸,我早有投向楚王之意,你如何說?”
張鬆這才回過神來。
他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他暗自謀劃多年,如今這個關鍵時候竟遇到了知己。
哈哈哈~
張鬆大笑幾聲,哪有剛才唯唯諾諾的樣貌。
“天下大亂時,漢室有傾覆之危,劉焉受領蜀川卻閉關自守。天子退位時,諸侯爭奪中原地盤,劉璋卻隻知道引入外地士子,製衡本地世家,鞏固權利。古今派係是養成了,劉璋又躲在屋子裡玩黨爭,哪有天下雄主的樣子?”
“你法正今天能說出這一番話,遠非朝堂上那些爭權奪利的庸才可比!實在是我平生知己,哪怕今日是陷阱,我張鬆也踩了!不錯,張某早就有意反出西蜀,將蜀川之地獻與明主。”
“法正,今日你是要殺我,還是真要和我共投明主?”
法正大喜,連忙站起來,到張鬆桌前作揖道。
“好好好,這才是我認識張子喬。原以為你已經被這麼多年的朝堂磨去了棱角,果然還是沒有讓我失望。子喬兄,此次出使就拜托你了。”
張鬆見到此番,終於相信了法正,他也連忙站起身,作揖還禮道。
“孝直既是真心,你我聯手,此事已有六成把握。待我去建業見見孫策是不是市井傳說中的天下明君,你我再細細商議。”
“子喬莫急,有些事,我先和你商議一番,到時自有用處。”
說著,法正又拉著張鬆坐下,兩人從中午一直聊到了下午吃飯時間才終於停下。
張鬆滿心歡喜的告彆離開,法正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發呆。下人們點亮燭台,將兩個小菜和米飯放到了桌麵上便離開了。法正看著搖曳的燭火,喃喃道。
“孫策啊孫策,餌我已經放出去,你敢咬嗎?”
三天之後,蜀國派出了一支以張鬆為首的豪華使節團前往楚國,五百精銳護衛著一車車貴重的禮物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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