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交手三十多回合後,夏侯惇拚著左手小臂受傷硬是拉近了和周泰的距離。他立刻一改先前大開大合的刀法,以一個“黏”字訣糾纏不休。
局勢開始反轉,周泰被夏侯惇纏住脫不開身。
自此,殘破的盔甲上漸漸又多了劃痕,受傷的全部換成了周泰。
這次,周泰並沒有因此而急躁。不知為何,他身上一片冰冷,竟漸漸感覺不到疼痛。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夏侯惇,研究著他的刀法、他的性格、他的情緒。
五十、六十、八十······
已經交戰一百一十回合了,周泰始終沒有倒下。
夏侯惇越打越是心驚肉跳,周泰理應是越打越虛弱才是。
可是不管傷口如何增加,隻要不能殺死他,他就會變得更強!
這一招比上一招更精妙,這一擊比上一擊更有威力,這一刻比前一刻更強!
瘋了!
我就不信殺不死你!
夏侯惇也殺紅了眼。趁著周泰向左的一計橫掃揮空,夏侯惇一刀斬向周泰的頭顱,卻被他向前屈身一彎躲了過去,隻擊飛了他的頭盔。
這時,周泰右手抓著槍柄往後一拉,左手隨著周泰前屈彎下順勢抓到了長槍中段,兩手拉直,槍頭狠狠一甩。明明已經揮空的長槍,徒然反轉打在了夏侯惇腰間。
夏侯惇吐血飛了出去,撞到山壁停了下來,他迅速爬起來瞪向周泰的方向。讓夏侯惇驚訝的是,周泰沒有趁隙追擊,他隻是一手抓著長槍佇立,一手解起了身上的盔甲。
那殘破的盔甲也沒什麼難解的,仿佛輕輕一碰就散落到地上了,露出了周泰滿身的傷口。那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膚,丟掉了盔甲,他看起來像是個血人。他披頭散發,但夏侯惇覺得那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自己,那是堅定而冰冷的殺意。
夏侯惇差點驚叫起來!
他開始懷疑,周泰廝殺到現在是否還有意識?難道不是隻剩下殺意在驅動著這具軀體嗎?
“殺!”
一聲暴喝打斷了夏侯惇的思考,周泰衝了過來!
不一樣!不一樣!
周泰的槍法時而剛猛無鑄,時而千變萬化,夏侯惇完全看不明白周泰在想什麼,隻得狼狽招架。
不知從哪裡竄出一槍劃開了夏侯惇腹部的盔甲,若非他反應不慢,險些被周泰開腸破肚。
更讓夏侯惇膽顫的是,周泰的力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正麵抗下一擊直讓夏侯惇連退三四步。仿佛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洪荒的猛獸。
士兵們早已沒了聲音,眼前的決鬥像是磁石一樣吸引著他們的目光。
一百二十回合,夏侯惇怕了,他想逃了。
然後他憤怒了!
他乃魏國大將!麵對一個廝殺了一夜、滿身傷痕的敵人,他豈能逃跑?!
“來啊!”
夏侯惇睜目欲裂,他門戶大開,向著周泰嘶吼。
沒有猶豫,周泰的長槍如一道閃電直刺夏侯惇心口。
穿透盔甲、刺入骨肉的聲音。
夏侯惇電光火石間避開了心口,讓長槍刺入了肩頭,他左手緊緊地抓住了周泰的槍杆,右手揮刀砍向周泰握槍的手臂。
這是用命在賭,凶殘如斯!
砰!
夏侯惇飛了出去。
原來周泰一擊得手竟毫不貪功,時刻警戒著危險,他一槍刺中後便緊接著一腳便踹到了夏侯惇胸口,把夏侯惇踢飛了出去。
夏侯惇飛出幾步遠,又翻滾數圈到魏軍士兵腳邊才停下來,他肩頭血如泉湧,骨頭都快散架了,士兵們扶他坐起後猛然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李典、杜畿大驚失色,連忙指揮士兵向前殺去,又急急讓士兵抬夏侯惇到後方救治。
“保護大將軍!”
虎嘯營雖隻剩下百餘人,卻也毫不畏懼,倒不如說士氣大振。
不出所料,無論虎嘯營多麼驍勇,疲憊、傷痛、數量上的壓製都早已決定了勝負,沒能再堅持多久,虎嘯營全軍覆沒。
他們每個人死的時候都帶著狂笑,讓魏軍不禁遍體生寒。
周泰也在亂兵之中被一個士兵刺穿了右胸,雖然之後殺死了那名士兵,但他終於倒在了屍山上。
李典、杜畿都鬆了一口氣。
“去幾個人收拾下周泰的屍體,此人是條漢子,好生安葬了。其他人搬開大石、清理屍體、疏通道路。”
眾將士領命而行,但很快又都停住了。因為去搬運周泰屍體的兩名士兵頭顱掉到了地上。
周泰用長槍支持著身體站在那裡,披頭散發、渾身是血。
“周泰未死,誰也彆想向前一步。”
魏軍僵住了,青天白日,所有人都像見了鬼一樣。
就連李典、杜畿都止不住顫抖。
“弓,弓箭手呢?弓箭手呢!我們還剩多少箭矢?給我射!給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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