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轉眼又過了半月。
此刻,王允府門前,張燈結彩,一輛輛馬車依次排開,平時難得一見的官老爺們一個個走下車來,互相恭維著走進司徒府,很是熱鬨。漆黑的夜點綴著點點燈光。
“咦,李大人,你也來了啊。”
“嗬嗬,司徒公壽宴,李某豈敢不到?”
沒錯,今夜是王允的壽誕。
滿堂皆是達官貴人。此時,季書正酒席間出出入入,為各位大人端上菜品。
“今日老夫壽誕,眾位同僚能來老夫這喝酒,老夫麵子上真是倍感光彩啊,興甚!幸甚!來,諸位,滿飲此杯!”主座上,王允滿麵紅光,向諸人舉杯示意。
見司徒公發話,立刻就有位不知名的官員起身祝酒:“來,我等共祝司徒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祝司徒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諸人齊聲道。
這些都是朝中的保皇派麼?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往事的一幕幕讓季書不由想起了這句話。
季書知道這不能怪王允,但是在後堂看著滿堂的觥籌交錯,他感到的隻有虛偽和冷漠。
當然,誰也不會在意一個小廝的想法。
眾人喝的興起,很快便麵紅耳赤了。
酒過了數巡,眾人早已經有些微醉,忽而聽到一絲細微的哭聲,仔細一看,竟然是王允。
眾人一下子蒙了,司徒這是怎麼了?
不安漸漸掠上眾人的心頭。大家一頭霧水,左右相顧,遲遲沒有人開口相詢。
但是,有些事總要有人做。不久,終於有人耐不住沉默,一名絡腮胡子的官員遲疑地問道:“司徒公,誕辰喜慶之日,為何哭泣啊?”
王允似醉非醉,連忙用衣袖擦淚。
季書卻感覺王允正悄悄地審視群臣。
停歇片刻後,便聽到王允哽咽道:“隻是一時回想到高祖當年,滅亡強秦,消滅大楚,何等的風采,而後才有了這大漢400年的基業。”
“而今先是黃巾之亂,天下動蕩,後又有十常侍做亂,禍亂宮廷。朝廷好不容易安定了下來,卻不想權臣當道,社稷旦夕不保,吾一時悲傷不已,不由落淚。”
聲音一落,滿堂公卿麵麵相覷。
權臣當道?除了董卓又能是誰?看來司徒是喝醉了!
眾人雖然都希望皇帝能重拾漢室榮光,但沒有人敢和董卓對著乾,因為董卓手中有兵。酒宴登時沉寂了下來,好像有肉眼可見的寒氣在四處亂竄。
誰敢說話?
倒也不是不曾有,隻是敢說話的,都已經被董卓弄死了。
一股異樣的情緒慢慢蔓延開來,眾人既有悲傷,但更多的是不安。
不知從誰開始掩麵大哭,然後滿堂哭聲一片。
真是一場盛大的哭戲啊!對於庸才來說,王允是酒後失言。但對於有誌之士來說,王允毫無疑問在釋放著一個信號——誰能助我撥亂反正?
看著滿堂的老少爺們在那失聲痛哭,季書覺得,真鬨心啊!
“哈哈”一陣大笑在此時顯得那麼的刺耳,終於讓這哭聲停了下來。
“滿朝公卿,從晚上哭到天亮,從天亮再哭到晚上,能把董卓哭死不成?”坐在邊角上有一人正拍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