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唐沭覺得學曆什麼的並不是太重要,八十年代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中有至少一半人的學曆都不高,他們還不是照樣能走到尋常人觸及不到的高度。
後世裡不是有這麼一個梗嗎?某天才苦讀十餘載終於走出校園踏上社會,可在麵試工作的時候卻發現老板是自己曾經的某個小學都沒有畢業的同學。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去大學裡繼續深造,但在經曆了一些事之後,這個想法漸漸地已經有所改變。
八十年代的高學曆者所擁有的絕不單單隻是一塊厚重無比的敲門磚,更重要的是廣泛的人脈關係以及崇高的社會地位,這些可都是後世那些的大學生無法比擬的,更是能夠立足於這個時代的重要籌碼。
“單單隻是靠每天晚上這點時間恐怕不夠,明天我就去找校領導幫你建檔,你最好是能來學校旁聽。”
“等會。”夏妍的自言自語被唐沭無情打斷,“我隻是說考慮一下參加高考,卻沒有說要回學校上課啊,那多浪費時間。”
馬上就到十月份了,二叔那邊的河灘地還荒著,如果再不把蔬菜大棚搭起來,恐怕會影響到年底的銷售的。
“你不去學校?那怎麼能保證學習成績呢?”唐沭的拒絕讓夏妍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她感覺唐沭完全不尊重自己的付出,今晚上這樣忙前忙後,她到底是為了誰啊?
總算是意識到夏妍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低落,唐沭下意識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用一年時間複習一下,明年夏天參加考試,絕對沒問題。”
“你打算用一年的時間自學完高中兩年的全部課程?”唐沭的手宛如帶上了一道電流,在觸碰的一刹那,夏妍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輕顫了一下,但她卻沒有來得及甩開對方按在她肩頭的手,“又吹牛,剛誇你兩句就喘上了?”
“你要是不信,敢不敢當著我兩個妹妹的麵,咱們打個賭?”
“好,賭就賭。”夏妍昂著腦袋,“你要是真能明年就考上,我……我就滿足你一個要求。但你要是考不上又怎麼辦?”
“我也滿足你一個要求。”
夏妍的臉稍稍紅了一下,將頭埋進自己的教案裡:“如果真能早一年畢業,那也還不錯。”
似乎沒有聽見對方的輕聲碎碎念,唐沭將手裡的卷子還給唐晴,轉向夏妍換了一個話題:“我聽小晴說,顧老師現在是她們年級的生活輔導員?她不是帶著畢業班嗎?”
夏妍輕咳了一聲用以掩飾尷尬,隨即將剛剛顧蔓枝所說的事情全部複述了一遍,聽得唐沭也感覺到內心的一陣跌宕起伏。
這麼看來,顧蔓枝這個女人還真的是不簡單,她既有著超乎常人的強大內心,又有著隨時發起反擊的手段,外表看似柔弱可欺,事實上卻是一個連他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可惜啊,顧蔓枝浪費了一次絕殺朱林安的機會。”
“這話怎麼說?難道你還有彆的辦法?”
唐沭搖了搖頭:“朱林安學術造假絕對是一張足以讓他翻不了身的底牌,隻是顧蔓枝知道它的威力,卻不知道如何利用。”
陳舒音的來頭不小,這一點無需置疑。
就說她的那些嫁妝,試問如果家裡沒有一點實力,誰能拿得出來?
陳家在江城縣的勢力不說是盤根錯節,想要攔截下顧蔓枝的舉報信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信件被沒收,這就給了對方做出快速反應的時間,趁著顧蔓枝的第二封信沒有發出,朱林安迅速離開蘇省,他的公職就算是保住了。
雖然這算是發配邊疆,但總是給了朱林安喘息的機會,相信有一天,他一定還會以王者歸來的姿態重返江城,所以顧蔓枝的這一招對他的影響已經被人為降到了最低。
“你知道所謂的社會性死亡是指什麼嗎?就是要讓他的所作所為被最多的人知道,讓他受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到時候彆說是陳家,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這就是眾口鑠金的力量。”
“話是這麼說沒錯。”夏妍皺了皺眉,“可我們在江城人生地不熟,又要怎樣做才能將朱林安的醜事弄得人儘皆知呢?”
“這很簡單,找報社,讓記者在報紙上曝光,這樣一來,朱林安學術造假的事就會在一天之內人儘皆知,他的偽善麵具也會被揭開,你覺得到時候陳家還會不會出麵保他?”
不管哪個時代,記者從來都是無冕之王,他們除了宣傳各種正能量之外,最喜歡做的就是揭露社會的陰暗麵,既可以抨擊各種不平事,也能夠起到教化大眾的目的,而顧蔓枝的舉報材料真實詳儘,隻要一見報,抬頭來上一句“昔日高考狀元竟然做出如此齷齪之舉”,絕對可以將朱林安徹底錘死。
“有道理。”夏妍默然點頭,“那我們現在也可以去找報社啊。”
她是恨死了那個朱林安,巴不得他這輩子永無出頭之日。可唐沭卻無奈歎了口氣:“輿論戰,打得就是出其不意,顧蔓枝的信等於是打草驚蛇,對方現在有了準備,將人送到了外省,這招就不靈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完全不知道朱林安被外調到了哪個省,沒有精確的地點,舉報內容就不可能出現在他所在城市的報紙上,難不成還能再全國每一個城市的晚報上發一遍?
“真是可惡。”夏妍的小拳頭砸在桌麵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她有些懊悔,如果這兩天自己沒有胡思亂想,她也就不會沒有留意顧蔓枝的動向,她們也就可以跟唐沭商議對策,而不是顧蔓枝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衝動行事,導致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
“而且這麼一來,顧蔓枝也徹底得罪了陳舒音,兩個人就是不死不休了,為這麼一個沒什麼大用的男人搞得你死我活的,這又是何必呢?”
等唐沭將其中的利害關係仔細剖解完畢,夏妍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她這才意識到顧蔓枝得罪的可能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
“你會幫我們的,對嗎?”
看著夏妍那求助的目光,唐沭苦笑出聲:“你把我想象得也未免太過神通廣大了一些了吧。不過你放心,陳家的長輩還不會出麵來欺負一個小姑娘,陳舒音最多也就是耍手段將顧蔓枝趕回寧城,現在顧蔓枝已經徹底斷絕了回學校完成學業的念頭,陳舒音也就不能拿她的實習成績做為要挾,短時間內顧蔓枝應該不會受到騷擾了。至於那個朱林安,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就交給我來對付,我可以保證他將來的下場會比私生子被曝光悲慘一百倍。”
與唐沭結束談話回到前院廂房,夏妍將兩人剛剛所說對顧蔓枝複述了一遍,聽得顧蔓枝如同醍醐灌頂,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我還真沒想到可以這麼乾。”
就憑這一個手段,顧蔓枝完全有理由相信唐沭可以將朱林安受到應有的懲罰。
“謝謝他的好意,不過我肯定是不會處理掉孩子的。”顧蔓枝不願意將希望放在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身上,他幫忙是情分,不願意幫忙的話,自己也沒辦法強求。萬一到時候他們不再是朋友,唐沭就更沒有理由參合到這種破事中來了。
她需要自己來掌控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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