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這麼把那塊地拱手讓人了？”
回家的路上，唐維安這才表達出心中的不滿，那可是他的心血，原本他還指望著今年多開墾一片出來多種一些，現在倒好，連地都給一鍋端走了。
而且更加嚴重的是，往後隻要他開墾荒地，都會被其他人以集體的名義要走，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二叔，你種了這麼多年的地，難道不覺得累嗎？”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這些人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可能不累嗎？關鍵是累就罷了，收成還得看老天給不給飯吃，你弄出來的那個大棚剛剛可以擺脫天氣的影響，現在可倒好，一句集體利益大於個人，就不讓乾了，有這麼橫行霸道的嗎？”
唐維安原本以為李三德是當代土匪，萬萬沒想到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同村村民狠起來同樣也是蠻不講理。
“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在自家的口糧地上建大棚吧。”那些地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全家的公糧都指望地裡的收成，要他掏錢去買糧交公，唐維安是肯定舍不得的。
“既然您都覺得種地太累，那就沒有種的必要了，那塊地交出去也沒什麼不好，這種苦差事讓彆人去乾，咱們就坐在家裡等著數錢，不是更好？”
唐維安打算反駁，天底下哪有這種便宜事？可轉念一想，唐沭之前吹過的牛可是都實現了的，保不齊現在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才敢說出如此放肆的話來。
“你打算怎麼辦？”
簡單思索了一陣，唐沭讓二叔把頭靠過來，在他的耳邊簡單說了幾句：“您照我說的，在村裡溜達一圈，把話放出去，剩下的我來處理。”
對於唐沭的指示，唐維安遲疑了片刻，並沒有立即答應照辦：“咱們這麼做會不會虧錢啊？你剛剛指定通知的冷家人可都不是什麼善茬，萬一他們到時候耍賴，咱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
新民村並不是一個舊社會家族的聚集村落，而是由十多個姓氏合成的新式農村，其中以冷張兩家的人口最多，因而村裡大多數人都是以這兩家馬首是瞻，剛剛跟唐沭對著乾的帶頭大哥裡就有冷家人。
而現在唐沭卻說要帶著冷家一起建大棚賺錢，唐維安擔心到了最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要的就是分化這些跟我們作對的人，隻要隨便拉攏到其中一家，其他的出頭鳥就不足為懼了。”
好吧，如果是為了不再被村民們針對，唐維安覺得投給這些人的這筆錢也不是那麼讓他感到痛心疾首了。
兩人分頭行動，唐沭直接去了村支書家，而唐維安則在村口的村民聚集區曬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太陽。
日落時分，兩人在家裡聚首，唐沭與二叔交換今天的成果。
“支書答應跟我合作了，不過我讓他在動工之前把河灘荒地的問題徹底解決了，整個三陽河受新民村管轄的隻有那麼多，大不了全部按人頭分地到戶，誰也彆占誰的便宜。”
“我已經將你所說的優惠政策通過冷家的三媳婦兒傳達回去了，憑她的那張碎嘴，不出明天，整個冷家人都能知道。”
魚餌已經拋了出去，唐沭隻管坐等大魚上鉤就行，叔侄倆心情不錯，晚上還特意加了兩個菜小酌一杯，可惜邵先軍回了縣城，要不然正月初六的這個晚上，唐家小院裡會更加熱鬨。
事實證明少量飲酒果然可以助眠，唐沭迷迷糊糊躺下去，一覺便睡到了正月初七的日上三竿，打著哈欠穿好衣服刷牙洗漱，二嬸給他端上來熱過兩次的早飯，一碗稀飯一個饅頭和一碟醃製蘿卜乾：“冷家人來過好幾次了，你二叔又不好擅自做決定，這會都在堂屋裡等著你呢。”
唐沭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卻並沒有著急忙慌地跑去後院，而是如老僧入定一般，細嚼慢咽吃了早飯，又收拾了碗筷，這才走出廚房，來到後院的堂屋裡。
唐沭一出現，冷常青便很是不耐煩地讓他趕緊坐下談正事，他們已經在這坐了快一個上午了，就等著跟唐沭確認昨天那個傳聞的真實性。
“冷叔，您沒聽錯，隻要你們願意合作，不但建設大棚的投資由我來出，後續的運輸跟售賣等等事情也是由我來處理，你們就在家等著拿錢就行。”
冷常青與大哥冷常鬆相視一眼，從對方的表情中他們不難發現，自己剛才沒有聽錯，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你說說你這孩子，早這麼爽快的話，不就沒有昨天那事了嗎？”
“不過醜話得說在前頭，前期的投資我可以拿出來，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冷叔您說是不是？我肯定是要收回來的。”唐沭給出了兩個方案，“第一，這錢算是大家從我這借的，等到蔬菜成熟的時候從批發價中扣除。第二，就當是我資金入股，以後每一年的收入我要收取一部分利潤。”
建設大棚的前期投入需要幾百塊錢，這個數字對於普通人家而言絕對不算少，如果是幾家人合夥的話，勉強也能湊出來，他們兄弟幾個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
現在唐沭願意出這筆錢，他們當然求之不得，這就算是無本經營了，之所以能和唐沭坐下來談，也就是衝這一點來的。
幾個人以眼神商議了一陣，冷常青作為代表與唐沭討價還價：“肯定是不能算你資金入股的。”他們也不傻，唐沭進來參一腳，那不得年年給他錢？自己忙活種地，唐沭什麼都不用乾就能拿到抽成，憑什麼？
“這樣，前期投入的一半算我們借的，你看怎麼樣？”敢開口，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自己約的可遠遠不止姓冷的一家。
“買賣不成仁義在，幾位叔伯好走，我就不送了，一會還有其他人需要我來接待。”
“彆彆彆，買賣這種事本就是你坐地起價，我就地還錢嘛，我們再商量商量？”
“實不相瞞，我手裡的錢隻夠支持建設二十畝左右的大棚，差不多也就是六七戶人家的指標，現在張支書已經明確表示合作，剩下的指標就這麼多，你們不願意，自然會有願意的。”
唐沭的意思很明顯，他就是要告訴在座的人，出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隻不過他所展現出來的態度很堅決，冷家人似乎有些不吃這套。冷常青當即拍了桌子：“拿支書來壓我？你小子以為我們是被嚇大的？不就是幾百塊錢嗎，我們老冷家還掏得起，我還就不相信，你們叔侄倆能辦成的事，彆人就不行？”
朝著唐沭一頓輸出之後，冷常青帶頭起身出門，剩下的冷家人也紛紛跟上，隻有冷常鬆走在了最後，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趁著兄弟們不注意，給了唐沭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
唐沭當然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在等候了半個小時之後，果然見到冷常鬆又折返了回來。
“你剛剛的條件我同意了，前期的投入算是我借的，到時候就從蔬菜的批發價裡扣除。不過我希望這筆錢分兩年扣完，這樣我第一年的時候還能有一些收成，也不至於白乾。”
不得不說，冷常鬆是個聰明人，諸位兄弟之中，也隻有他看透了其中的門道，並實實在在地鑽了唐沭的空子，錢可以當成是借的，但唐沭沒說歸還時間，這就給了他緩衝的時間，保證每年都會有收益，等到將錢全部還掉，那整片大棚的收益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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