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二十七這天,忙完了蔬菜大棚銷售的二叔唐維安終於進城了。
在見到他跟兩個堂妹走過來的架勢,唐沭實在是忍不住差點笑出了聲,因為懷揣巨款的緣故,唐維安讓唐晴兩姐妹分彆站在自己的一前一後,儘量避開所有妄圖接近自己的人,顯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總算是來到了堂哥家的小院,唐雨一屁股坐在堂屋裡的門檻上,斜睨一眼到了現在依舊心有餘悸的老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把這人給嚇的,不就是兜裡裝著錢嘛,公共汽車都不敢坐了,差點讓我們跟著走來縣城。”
“小丫頭片子你懂個屁。”唐維安瞪了一眼自己的二閨女,這是一點點錢嗎?他的棉襖夾層裡縫著的可是整整一萬塊錢啊。
今年的大棚麵積雖然沒有擴展,但整個新民村都加入了唐沭的果蔬合作社,這也就是說,產出的大棚蔬菜全部交由合作社領導唐維安負責銷售,因為唐沭早就聯係好了買家,蔬菜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附近各個縣城裡的農貿市場負責人就過來踩了點。
到了臘月二十,一輛輛卡車就在三陽河對岸等著,村裡就隻需要將菜運過河搬上車,唐維安就可以收到尾款,整個過程完全不需要他勞半點精神。
一直忙到了臘月二十五,負責賬目管理的唐晴寫了一張大字報貼在村委大院的布告欄上,上麵公布的事今年蔬菜大棚的整體收支情況以及每家每戶的收益。
從播種到收獲,前後也就是三個多月的時間,新民村每戶人家多出來的收入幾乎都超過了一乾塊,這可是一個非常炸裂的數字,隻單單這一項進賬,新民村就已經實現了全部脫貧,邁向小康了。
唐沭在深城那邊的工地需要大量的人手,半年以來從新民村這邊走出去的建築工就足足有四批人,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一到兩個閒散勞動力去了南方,再算上家裡種地的正常收入,每一戶的平均收入都超過了一乾五百塊,家裡人口多的直逼兩乾。
收入多了之後,大家也就看不上合作社那一點所謂的運營費了。而根據當初唐沭的承諾,唐維安可以從這筆費用之中抽取百分之五十作為自己的收入,當時唐維安還有些不以為意,誰能想到今年的運營費用竟然高達一萬多,也就是說,他棉襖裡的這些錢,至少有一班是他自己的。
說唐維安這輩子見過的錢全部摞在一起也沒有現在自己身上的多,一點也不為過,老實了四十年的唐維安沒有被嚇的走不動道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這時候手腳發涼全身輕顫,唐沭完全能夠理解。
唐晴兩姐妹將老父親的棉襖拆開,從夾層裡將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並根據不同的麵值分門彆類,堆在桌子上竟然形成了一個不小的錢堆,這景象看起來還有些壯觀。
唐沭找來一個蛇皮袋子,將這堆錢全都裝了進去,用一節繩子封口,然後直接扔在了他二八大杠的後座上,很是瀟灑地推出門跨車而去,再經過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漫長等待之後,看到唐沭騎著車哼著歌返回的身影,唐維安的心這才算是踏實了下來。
將兩張存款證明交給二叔,唐沭開口解釋:“這是合作社的運營款,這是你今年的工資,可前往放好了彆被二嬸發現,她要是再交給小晴的舅舅,這事我可不管了。”
“她敢!我打斷她的腿。”將存款證明揣進貼身的口袋,唐維安難得硬氣了一回,隨後,他看向唐沭的眼中帶著遲疑與不安,“你說我拿的是不是有些多了?要不我拿一半的一半好了,其他的都作為合作社的流動資金。”
一半的一半,那也有足足三乾塊了,對於唐維安而言,這依舊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
看著很是局促,感覺這錢有些燙手的二叔,唐沭想勸他兩句,仔細斟酌了片刻,卻又覺得唐維安的天性注定了他成不了一個成功的商人,商人重利輕情,心要狠膽子要大,這才能把握機會成為先富起來的那批人,可這些事唐維安乾不了。
“要不你也跟著邵先軍去南方吧,讓他給你在深城那邊準備一套房,你跟二嬸搬過去,也算是成了城裡人,等著將來享唐晴的福就好了。”
至於果蔬合作社這邊的事,就全部交給村支書張國才好了。
“那可不行。”唐維安的腰杆子突然直了起來,一臉的義正言辭,“我已經跟小方丫頭說好了,等開了春之後,合作社的新產品,也就是那個什麼八寶粥就要開始生產了,我可是要負責采購原材料,嚴把質量關的。”
唐維安的這句話讓唐沭頗感意外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方芷芯與二叔達成了合作,證明她留在新民村那邊並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唐沭是真沒想到方芷芯這次的決心居然這麼大。
而既然決定了要做八寶粥,食品質量關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有唐維安在工廠裡幫忙,方芷芯也能有一個家裡人可以商量,而且他是種地的一把好手,采購這些豆子、花生肯定是沒問題的。
送走二叔唐維安,唐沭的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子成就感,這兩年以來,他明明沒有做什麼,卻又好像做了很多,正是由於他的指引,身邊的人都找準了方向,並且將日子越過越好,或許這就是他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意義。
隨著夜晚的降臨,邵先軍夫妻倆忙完家裡的衛生來到唐沭家的小院,今年在江城縣過年的親朋就全部聚集在這裡了。
唐沭與夏妍準備了炭烤銅火鍋,桌上擺放的都是二叔唐維安帶過來的新鮮蔬菜,一頓令人滿足的胡吃海喝之後,桌子很快被清空,唐沭從房間裡搬出了他最近一直在搗鼓的東西。
“這叫桌遊,簡單來說就是大夥能一同參與的遊戲棋。”
強手棋作為規則最簡單的桌麵遊戲,非常適合年輕人玩,不過唐沭沒敢在懲罰卡中加入一些超出時代禁忌的懲罰項目,雖然玩起來少了一些刺激,但給大家帶來的歡笑卻沒有減少。
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觸這麼有意思的桌遊,玩起來都是全身心投入,再加上強手棋的地圖就是個合在一起的圈,幾乎就是一個無休止的遊戲,從晚上七點一直到了半夜十一點,唐沭終於堅持不住了。
他打著哈欠,將自己的銀行管理員的身份交給了唐晴,趁著大家全神貫注將注意力集中在棋盤上的工夫,偷偷跑去房間鑽進被子,完全不顧堂屋裡的大呼小喝,閉上眼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壓著讓他感覺有些酸麻,勉強睜開眼借著天窗上投下來的點點星光,唐沭發現一個略顯窈窕的身影正蜷縮在自己的被窩裡正睡得深沉。
似乎感覺到被子被掀開的一角透進來的涼氣,夏妍皺了皺眉的同時,身子不自覺地又往唐沭這邊靠了靠,唐沭下意識地就想向後退,想到自己跟夏妍的對象關係,他的睡意立即消退了不少。
這算是夏妍主動送溫暖了吧,這應該是兩年來他們兩個靠的最緊密的一次,唐沭覺得自己要是不做點什麼,簡直妄為男人。
可真要朝著夏妍的殷桃小嘴親過去的時候,唐沭卻還是抬了抬頭,將嘴唇印在了對方的額頭上。
算了,為了夏妍的名節,他決定還是再做兩年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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