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半島西海岸的七號貨運碼頭對麵,兩名男子坐在沿街的一家冰室裡看似閒聊,視線卻幾乎沒有離開過眼前的玻璃窗外。
七月的港島,外麵的氣溫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峰值,就算是有人花了大價錢讓這兩個人在七號碼頭這邊盯著黃明輝的動靜,可這樣的天氣裡在室外待著,誰來也要被曬掉一層皮。
“還是這裡舒服,位置夠隱蔽,視野也夠開闊。”喝一口加了冰的絲襪奶茶,其中一名男子感覺自己終於從被炙烤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再傻不拉幾地蹲在碼頭邊,或許錢還沒拿到,自己就被烈日烤進醫院了。
對麵的另一人則依舊在忠於職守,不斷通過手裡的望遠鏡來觀測冰室對麵的碼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咱們兩個都是小人物,拿不到碼頭的船隻入港時間表呢。”
如果能夠知道黃明輝的集裝箱什麼時候進港,他們也就不用一直釘在這裡,連晚上都不敢有片刻的放鬆,隻需要在目標船隻進港卸貨的時候過來看一下就可以了。
既然沒有投機取巧的關係,那就隻能老老實實乾活,況且這次雇主給的也的確夠多,就算是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
“哎?海麵上是不是有貨船進來了?”
聽同夥這麼說,還在抱怨的那名中年男子也立即放下了手裡的奶茶,抓起桌麵上的另一隻望遠鏡。
“沒錯,掛的是越南國旗,正主來了。”
看到那麵紅色當中一顆黃色五角心的旗幟,兩人的激動不像是裝出來的,在碼頭邊足足守了兩天,終於把這艘船給盼來了。
海麵上的船隻得到了碼頭的許可開始靠港作業,時間有限,兩個人立即開始了預先計劃好的部署,其中一個人繼續盯著通向碼頭的道路,另一人則撥通了港島海關總署的電話。
計劃進行得很是順利,他們的這個電話引起了海關總署那邊的高度重視,當他們走出冰室,以碼頭搬運人員的身份混入裡麵的時候,便得到了暫停卸貨等待進一步檢查的消息。
一群人站在碼頭邊竊竊私語,直到發現一輛海關總署的車急速駛了進來,全都閉上了嘴站在一邊,等著最後的指示。
幾名身穿製服的人剛剛下車,駐守在碼頭的同事走過來將手裡的表格遞了過來:“已經向船長核實過了,可能有問題的是三十八號貨櫃,登記的貨品是成品衣物,來自越南河內的一家製衣廠,老板是黃家的二公子。”
當聽到同事壓低了聲音的最後一句交代時,正在查看手中表格的海關工作人員輕咦了一聲,很是正氣淩然地將表格遞還了回去:“不管是誰的貨櫃,都需要進行檢查。”
隨後,他朝著身後的塔吊司機招了招手,司機立即會意,操縱著吊臂轉向船艙,在碼頭邊一眾吃瓜群眾的注視之中將一個小集裝箱櫃子從船上吊出來,平穩放在空曠的碼頭上。
就在準備開箱的時候,又一輛車飛速開了過來,讓混在人群中的兩人興奮莫名的是,黃明輝真的來了。
寬大的落地窗前,黃明傑坐在辦公桌後麵,很是深沉地盯著外麵那一片湛藍的海麵。
當聽說那兩個馬仔居然用海關總署來引蛇出洞,他恨不得將這兩個人立即帶到自己的麵前來抽上十幾個耳光。
他是打算收集黃明輝的不利證據,卻沒有想要驚動政府相關部門的意思,如果黃明輝真的做了什麼偷運違禁品的事,將來被公布出來,丟臉的是黃家。
不過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他能做的也隻有靜觀其變,必要的時候還得負責滅火,至少不能讓這件事對黃家產生任何不利的影響。
寂靜之中,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助理急匆匆走了進來:“大少爺,碼頭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
黃明傑的老板椅很快翻轉了過來,他卻並沒有站起身,而是很是淡然地示意助理繼續說。
“二少爺趕在海關總署那邊檢查貨櫃之前到場,事情被壓了下來。”
黃明傑點了點頭,內心的忐忑總算是少了幾分,到了這時候,他已經預感到黃明輝涉及什麼不法勾當的可能性至少超過了百分之七十。那個貨櫃裡絕對有見不得光的東西存在。
“結果呢?貨箱被海關總署暫時扣押了?”
“沒有。”助理搖了搖頭,“二少爺說櫃子發錯了,需要裝船重新運回去。”
黃明傑冷哼了一聲:“他倒也算機智,貨櫃重新上船,港島這邊的海關也就沒辦法開箱檢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這件事也足以說明,黃明輝的心中有鬼。
要知道以前有越南的貨箱運回港島的時候,他是從來沒有提前回來壓陣的先例,這次居然如此謹慎,就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行了,讓碼頭上的那兩個人撤了吧。”
“要不要我讓人給他們一點教訓?”那兩個人自作聰明,險些讓黃家徹底名譽掃地,助理覺得就這麼放他們走,真是有些太便宜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了。
“算了,現在要做的是儘量減少這件事帶來的影響,這兩人固然可惡,但你真把他們教訓了,這件事肯定會被泄露出去,到時候媒體那邊一發酵,老二做的事可能就瞞不住了,給他們錢堵住他們的嘴就行了。”
等到助理領命離開,黃明傑這才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從老板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黃明傑很是暢快地喝了一大口。
黃明輝這麼著急出現在碼頭,就證明他心中的確有鬼。
經過碼頭上所鬨的這麼一出,黃明輝算是徹底暴露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同時也給了黃明傑對付他的辦法。
如果黃明輝沒有乾什麼違法犯罪的勾當,那他們依舊是相安無事,不過比試的結果就顯而易見,距離父親規定的時間剩下不到一年,從現在三方的發展局勢來看,黃明輝已經出局了。
如果黃明輝鋌而走險,想要用什麼違法的手段反敗為勝,他就隻需要頂住從越南過來的每一隻貨箱,但凡是發現了一點異樣,就可以直接去父親那裡告發。
如此一來,黃明輝依舊需要麵臨失敗的結局。
對於剩下的兄妹對決,黃明傑覺得自己已經穩操勝券了,他隻需要等待日本的幾家電子公司順利進駐內地,就可以不戰而勝了。
與此同時的黃明輝住處。
阮阿明臉色陰沉地坐在黃明輝的對麵,他本來是準備來提貨的,可最終得到的消息是船又帶著貨離港了,現在正向著新加坡進發,如果真的被送到了那邊,短時間可就運不回來了。
“黃先生,你知道這一單我們要損失多少嗎?”
黃明輝的臉色同樣不好看:“我被人針對了,現在碼頭這邊絕對不能進,必須從其他渠道走貨。”
“可問題是你的貨櫃現在飄在海上,你怎麼把東西拿回來?”
“我已經安排人去公海那邊等著了,你的東西很快就會被一分不少地送回來,我黃明輝答應的事,絕對不可能辦不到。”
得到這樣一個肯定的答複,阮阿明的心情總算是輕鬆了不少:“看來與輝少你合作,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一次選擇。”
黃明輝並沒有接他地給自己的香煙,而是抽了一根自己的:“接下來的幾次需要放一放空炮,徹底打消對方的疑慮之後這條線路才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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