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清溪鎮書記的公公隻會和稀泥,滿肚子的怨氣撒不出去的孔老師仗著娘家使小性子,其實也就是做給丈夫的父母看看而已,她的心裡清楚的很,眼下這段時間,夏妍一直在盯著自己,她的確需要隱忍到這個小丫頭離開清溪鎮。
接下來的幾天裡,孔老師表現得異常積極,對學生的各種情況都多了不少的關心,其實也就是做給夏妍看的,想著早點將這位瘟神送走,也就皆大歡喜了。
隻可惜,夏妍跟唐沭似乎真的打算把清溪鎮當成家了,兩人來了十多天,依舊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跡象,平時不是跟鎮上的人閒聊,就是給遊客介紹這裡的情況,當起了免費導遊,給人一種想要留下來常住的感覺,這讓孔老師越發地不舒服。
不是說夏妍今年夏天剛畢業嗎?就算是從清溪鎮回去之後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但她總要去新單位報道參加工作的吧,還有那個唐沭,不是說他還是一個剛剛升上大學三年級的學生嗎?學生不在學校裡待著,為什麼能跑來這山溝裡一連住上半個月都不帶挪窩的?學校居然放任不管?
越是胡思亂想,孔老師的內心深處越是不平靜。
難怪這兩個人能夠輕易拿出那麼多錢來幫清溪鎮搞旅遊,這就是仗著家裡有錢,根本不把任何規則放在眼裡的紈絝子弟,否則他們怎麼可能這麼無拘無束,想不上班就不上班,想不上學就不上學?
“簡直就是我們國家的蛀蟲,社會的敗類。”
想到唐沭和夏妍那自由散漫,完全不需要為前途擔憂的生活狀態,孔老師的心頭泛起了一陣羨慕嫉妒恨,人性都是懶惰的,誰不想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可這個社會真的是不公平,憑什麼有的人生來就可以不用為將來擔憂,自己這些勞苦大眾就得為生計奔波勞碌?
明明人就在課堂上,孔老師的心已經透過窗外的滿天烏雲飛到了乾裡之外,看著老師宛如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學生們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一時間,教室裡保持著一陣近乎詭異的安靜,能夠傳入眾人耳中的唯一聲響,就是落在頭頂屋簷上的細雨彙成水滴落在窗外青石板上所發出的滴答聲。
孔老師的思緒萬乾,絲毫沒有注意到教室裡的動靜,在這樣一個柔風伴隨著細雨的深秋,的確是容易讓人感覺到惆悵的時刻。
而接下來的下一刻,一聲突如其來的“哢嚓”讓教師裡的所有人驀然一驚,就連還在猜測唐沭和夏妍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背景的孔老師也回過了神,大家全都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很快,一個坐在最後一排的學生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不好了,大家快出去,教室要塌了。”
有了他的提醒,剩下的十幾個同學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紛紛向著外麵衝出去,好在前段時間為了讓學生不受打擾而特意騰出來的鎮委後院是兩間平房,學生們很快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站在細雨裡,帶著萬分的驚恐,眼睜睜看著麵前的臨時教室在山風個細雨中坍塌了大半邊屋脊。
巨大的聲響很快驚動了前院裡的各位領導,當石書記和牛鎮長冒著雨急匆匆跑到現場看到了這一片狼藉之後,後背冒出的冷汗直接滲了出來,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浸濕了兩人的衣服。
“又不是山洪爆發,就是連綿不斷下了幾天秋雨而已,怎麼就能讓這間屋子塌了了?”
石書記暴怒,不單單是因為突然倒塌的屋子險些傷到這些孩子,更為重要的是,石家的兒媳婦也差點被埋在裡麵出不來。
牛鎮長此刻的臉色也是慘白的,在說話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這兩間屋子還是解放前建的,後來一直空著沒用,可能是年久失修……”
“明知道會有這樣的危險,究竟是誰讓學生們到這裡來讀書的,萬一真的鬨出了人命,誰能付得起這個責任!”
“這段時間總是有遊客跑去學校裡拍照參觀,打擾學校的正常秩序,考慮到孩子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我就讓人把這裡清空了出來作為臨時教室,等新校舍建好之後就會搬過去,誰能想到居然會出這樣的問題,這是我的責任。”
考慮到這件事並沒有引發什麼嚴重的後果,兒媳婦和十幾名學生都在平房坍塌之前安全離開,石書記沒有再繼續追責:“現在不要跟我說這些虛話,趕緊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抬眼看了看還在堅持的另外一間房,石書記一甩胳膊,“這裡肯定是不能繼續當教室用了,學生們接下來要被安置到哪裡去?”
清溪鎮中學舊址已經被列為鎮裡的一處參觀景點,這是鎮委會議上一致通過的決策,就算是天氣不好,在那裡參觀拍照的人依舊是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為了給旅遊提供優質的旅遊體驗,這時候肯定是不能趕人的,可新校舍的選址工作還沒有完成,就更彆說可用的教室了,讓這十幾個孩子去哪裡繼續讀書,成了當前的首要問題。
臨時教室塌了,剩下的一間不敢繼續使用,課肯定是不能繼續上了,將學生們先行遣散之後,幾位鎮領導顧不上已經濕透了的衣服,坐在會議室裡商量對策。
也就在這時候,臉色也相當不好看的唐沭不請自來,他先是與在座的領導打了招呼,隨後依舊是坐在自己上一次參加會議時所坐的位置,聆聽領導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言。
伴隨著有些激烈的討論,現場很快陷入了僵局。
學生們的課業是不能耽誤的,但鎮子裡空閒的屋子全都改成了民宿,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新回到原來的教室裡繼續上課,可石書記為了全鎮的旅遊經濟不受影響,還是不同意這個回遷方案。
就在這個時候,唐沭再次舉起了手:“我這裡倒是有一個提議,大家要不要參考一下?”
最先察覺到教室要塌的學生家裡,夏妍站在屋簷下,注視著街對麵的鎮委大院的目光中滿是焦急,唐沭進去已經有了半個小時,照理說應該快有結果了,可他遲遲不出來,讓夏妍的心裡好一陣七上八下。
“夏老師你不用擔心,有小沭哥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轉過頭在對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叫我老師,叫唐沭大哥,你這是什麼輩分?”
伴隨著屋裡傳來的一陣笑聲,看著聚在這裡的十幾個學生,夏妍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也變得堅毅起來:“不過你說的也對,咱們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必須要把你們全都送到縣城去讀書。”
想到能夠離開清溪鎮走進縣城,十幾個孩子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半人長這麼大還沒有離開過這裡,剩下的那幾個也隻是跟隨家裡的長輩去縣城匆匆一瞥,現在有機會去那裡讀書,說不激動的肯定是假話。
連綿不斷的雨幕中,夏妍凝神而視,遠遠地瞧見街對麵的鎮委大院裡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將雙手擋在頭上,一路小跑地向著自己的方向過來,身後的學生一指門外,帶著幾分驚喜和激動:“老師,小沭哥他來了。”
夏妍也不去糾正對方的稱呼問題了,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乾毛巾,遞給飛奔進屋的唐沭,問話的語氣中透著焦急:“怎麼樣了?”
唐沭嘿嘿一笑,朝她伸出三根手指比了可“ok”的手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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