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內衛,是皇帝最後的底牌了。
這麼些年,沈毅手中掌握了無數的權力,在最巔峰的時候,也就是十年前,他手上甚至掌握了能夠與朝廷分庭抗禮的兵力,但是從始至終,他並沒有節製過內衛。
至多至多,就是內衛的副帥杜庸在他帳下聽用,借著杜庸,沈毅才能掌握淮河以北的內衛。
而到現在,皇帝把內衛也交給了沈毅。
雖然隻是“協調”,並不是節製,但是也就意味著大部分時候,內衛要聽從沈毅的安排。
除非是沈毅下達了亂命,比如說要內衛去對皇帝下手,內衛可能才會抗命。
雖然不是全權控製內衛,陸晟多少也有一些自主權,但是即便如此,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沈老爺走到門外,看向皇城方向,默默的歎了口氣。
他跟皇帝,是洪德六年相識,至今已經二十五年了。
二十多年下來,沈毅還是很了解自己這個老夥計,老領導的。
以洪德皇帝的性子,但凡他還能夠把握住局麵,他就不會把內衛這樣交出來,而現在,內衛被托付到了沈毅的手裡,隻能說明一件事。
洪德皇帝的身體,已經到了沒有辦法控製局麵的地步。
甚至,他能不能保持清醒的狀態,都很難說。
沈毅沉默了許久,回頭看向陸晟,開口道“陸帥,蕭公公那裡…”
陸晟輕聲說道“侯爺您對內衛的事情可能不太了解,當年高公公在的時候,我們內衛的確是高公公在節製,但是高公公之後…”
“內衛就不歸內侍省統屬了。”
“後來,都是卑職直接去麵君。”
沈毅默然點頭。
片刻之後,他開口道“陸帥,城裡的事情咱們兩個人商量著來,宮裡的事情,你一定要多上心,尤其是陛下的安全問題。”
“萬萬不能大意。”
陸晟低頭應是。
沈老爺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是不是請高公公進京一趟?”
陸晟低頭道“已經請了。”
他抬頭看向沈毅,神色複雜“過幾天,高公公應該就能到燕京了。”
沈毅再一次點頭,繼續說道“那麼宮裡的事情,陸帥就多費點心,蕭公公那裡也打好招呼,尤其是宮人們。”
“都看住了。”
“我明天,要出城,去一趟密雲。”
陸晟抬頭看著沈毅,然後點頭道“是,卑職遵命。”
他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侯爺,禁軍的幾位將軍,您要不要見一見?”
沈毅沉默,然後搖頭道“不必,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
燕京城外的禁軍,差不多十萬人左右,距離燕京城也是有一段距離的。
而且,禁軍現在主事的將軍,多是當年跟著他一起北伐的舊部,沈毅鎮的住場子。
即便鎮不住。
密雲淩肅所部,也可以鎮的住場麵。
陸晟深深低頭“侯爺費心了。”
沈毅看向這位內衛頭子,沉聲道“陸衛帥,宮裡的事情我實在不方便經手,陛下的安全,你一定要好好保全。”
“不然,我這裡也要記上衛帥一筆。”
陸晟雙膝跪地,垂淚低頭“陛下但有閃失,卑職提頭來見沈公!”
他這個稱呼,讓沈毅為之一怔。
隨即,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從前他還年輕的時候,“沈公”這兩個字,算是淮安軍內部對他的專屬稱呼,如今他人到中年,威望已經足夠了,任誰稱呼他一聲沈公,都已經合情合理了。
…………
次日,沈毅稍稍離開燕京,去密雲約見淩肅,安排相應的事宜。
因為他不用去衙門辦公,也不用上朝,因此發現他離開燕京的人其實不多。
而就在沈毅離開燕京城後的第四天,一個垂垂老矣,須發皆白的老人家,在皇城門口下了馬車。
大太監蕭懷,親自過來迎接他,畢恭畢敬的彎下了腰。
“乾爹。”
老人家抬頭看了看蕭太監,卻沒有說話。
他很快被請進了宮裡,一路帶到了甘露殿門口之後,老人家眯縫著眼睛,抬頭看著眼前這座甘露殿,隨後看向了蕭懷,聲音帶著沙啞“蕭公公,勞煩您帶我去洗個澡,換身衣裳罷。”
“是,是。”
蕭太監低頭道“乾爹,您說這種話,折煞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