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做了一番心裡建設之後,才當著李穆的麵,拆開了這封書信。
他的目光,飛快的掃過這封書信,從頭看到尾,沒有看信裡的具體內容,但是他看到了兩個字…
一甲!
沈毅定睛一看,一甲後麵的三個字。
一甲第三名。
這是點了探花。
沈毅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半天沒有說話,良久之後,他才把信裡的內容重新看了一遍。
這是沈恒寫來的書信,筆跡非常熟悉。
信裡大致的內容是,殿試放榜之後,他就準備趕回江都老家祭祖了,除了祭祖之外,還要重新修葺母親的墳墓。
畢竟母親已經是五品誥命了,墳墓需要像樣一點。
信的末尾,沈恒叮囑沈毅,在外麵做事情要保重身體,一定注意安全。
看完信的內容之後,沈老爺把信重新塞回信封裡,默默坐回了李穆旁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
他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
李穆笑了笑,問道:“看來沈家弟弟考的不錯。”
“殿試一甲第三名。”
沈毅吐出一口濁氣,看了李穆一眼,聲音鏗鏘有力:“進士及第!”
隻有三鼎甲,才能被稱為進士及第。
像沈毅這種二甲,隻能被叫做進士出身。
至於三甲…同進士三個字,能惡心他們一輩子。
聽到進士及第三個字,即便是李穆這種宗室,也忍不住微微動容,撫掌感歎道:“了不起,了不起。”
他看向沈毅,笑著說道:“子恒今後,恐怕要多一筆開銷了。”
沈毅一愣,問道:“什麼開銷?”
“自然是雇人守著沈家的祖墳了。”
李穆笑著說道:“沈家一門兩翰林,這件事傳回江都之後,你們江都府恐怕有不少人,會在半夜偷摸把家裡的死人,埋進你家祖墳旁邊,甚至直接埋進你家祖墳裡!”
李穆這句話雖然有些逗樂的成分在裡麵,但完全不是開玩笑。
他說的話,幾乎百分百會成為現實!
一定會有人,想方設法的把家裡人,埋進沈家的祖墳裡…
沈毅無奈搖頭:“他們愛埋,就讓他們埋去,我家在江都還有長輩,讓我大伯去跟他們計較罷。”
“哈哈。”
李穆爽朗一笑道:“今天喜事臨門,這頓飯子恒你是無論如何逃不掉了,非得請我去福州最好的館子吃上一頓不可!”
沈毅微笑點頭,問道:“世子要見福建的官員否?如果要見,今天可以約程撫台一起出來吃一頓,跟世子一起吃頓飯。”
李穆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見倒是可以見一見,畢竟一同從建康趕路到樂清,路上也相處了小半個月,算是熟識了,現在到了他的地盤,自然是要拜拜山頭的。”
李穆無疑是非常聰明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他決計不肯插手任何軍務,甚至基本上不跟都司衙門下屬的將領見麵,但是跟地方上的文官來往,卻是不犯忌諱的。
畢竟他在樂清的時候,就跟浙江上下的官員一起廝混了一個多月。
文官是沒有造反能力的…
“那好。”
沈毅微笑道:“我讓蔣勝去巡撫衙門跑一趟,請這位中丞大人出來一起吃一頓,過些日子我不在福建了,世子有什麼事情,也方便去找他。”
李穆伸了個懶腰道:“我能有什麼事情找他?這位程撫台,不像是會來巴結我的性子,更不會帶我去吃喝玩樂了。”
他對沈毅微笑道:“子恒你不知道,你不在樂清的這段時間,我被浙江巡撫請去臨安府住了幾天,嘖,著實過了幾天銷魂日子。”
聽他的語氣,沈毅就知道…
浙江的那位周巡撫,多半是帶著李穆去大保健了。
沈老爺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陛下對世子,並沒有太多防備的心思,世子不必忌諱成這個模樣,平日裡該做什麼做什麼就是。”
“自洪德七年以來,已經有至少五家宗室被除爵了。”
李穆挑了挑眉頭。淡淡的瞥了一眼沈毅。
“越王譽知道麼?”
沈毅愣了愣,然後低聲道:“知道。”
越王李譽,先帝的第二個兒子,當今洪德皇帝的親弟弟,被洪德皇帝指婚,迎娶了大將軍趙祿的女兒。
“越王府,已經有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