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毅帶人趕到東線戰場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接近傍晚了。侗
此時,太陽從西邊落下,一道烈紅色的殘陽鋪在淮水之中,把淮水都染成了一片紅色。
但是…
這片紅色,不僅僅隻是顏色發紅,甚至可以聞到血腥味!
沈毅心裡一驚,連忙帶人騎馬趕了過去。
靠近河岸之後,沈毅先是看了一眼淮河南岸的旗幟。
一麵幾乎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的“陳”字大旗,依舊在迎風飄揚,隻是配合著烈烈西風,顯得頗有一些蒼涼。
見陳字旗還在,沈毅就知道,這裡並沒有失守。侗
但是,戰事明顯已經結束了。
沈毅正要催馬上前,旁邊的一個內衛隨從,攔在了他身前,低聲道:“沈大人,您稍等等。”
“卑職先去看看情況。”
沈毅微微皺眉,然後緩緩點頭。
他是淮安防線的主將,這種時候的確不能衝動。
很快,前去探路的內衛,匆匆趕了回來。
即便是這種皇帝的親兵,這會兒也咽了口唾沫,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平複了心情,開口道:“沈公!”侗
“薛將軍…薛將軍就在前麵的營帳裡。”
沈毅麵色一沉。
“他怎麼了?”
這個內衛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回沈公,薛將軍沒有大礙,隻是…”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再也說不下去,微微低頭,咬牙道:“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毅連忙催馬,趕向前方有些殘破的營帳。
營帳裡,到處都是屍體。侗
不止是都司將士的屍體,還有很多齊人的屍體。
相比較屍體來說,更多的是傷員!
沈毅被直接帶到了一座大帳篷裡,在帳篷裡見到了渾身是血的薛威。
此時這個壯碩的漢子,已經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氣。
沈毅緊皺眉頭,連忙趕上前去,半蹲在薛威麵前,聲音中隱隱帶了一些顫抖:“薛威,薛威!”
薛威很快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沈毅之後,先是愣了愣,然後咧嘴一笑:“沈公,您終於來了…”
“屬下…我…”侗
他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我困得厲害…”
“一直在等著您過來主持局麵,您不過來,我不敢睡…”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閉上眼睛,緩緩向後倒去。
沈毅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大喝了一句:“薛威,薛威!”
薛威閉上眼睛,直直的躺在地上。
“軍醫呢!”
沈毅扭頭怒喝道:“叫軍醫來!”侗
很快,這一處駐地的軍醫,被人直接揪到了沈毅麵前,他先是看了看昏睡不醒的薛威,給薛威把了脈,看了傷勢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對沈毅低頭道:“沈大人…”
這個軍醫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薛將軍身上隻有兩處外傷,都沒有傷到骨頭,他身子骨強健,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沈毅聞言,愣神了半晌,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長長的鬆了口氣。
“那…那他怎麼,忽然就倒了?”
“太累了…”
這個軍醫低著頭說道:“薛將軍今天早上趕到之後,齊人也差不多將要登陸了,他親自帶著麾下的兄弟們,與齊人廝殺了幾乎整整一天。”
“早已經脫力了。”侗
這軍醫低頭道:“不過沈大人一直沒有來,他就強撐著沒有睡過去。”
沈毅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拍了拍薛威的肩膀,回頭吩咐道:“把薛將軍抬到床上去,讓他好好睡一覺。”
“另外…”
沈老爺閉上眼睛,開口道:“把這裡的兩個千戶,給我叫來。”
這裡名叫陳集,是沈毅親自部署防務的地方,一共在這裡安排了兩個千戶營,也就是兩千人駐守。
很快,就有人過來彙報,低著頭說道:“沈大人,褚千戶重傷,現在昏睡了過去,周千戶也受了傷,腿腳不利索了…”
沈毅聞言,頗為動容。侗
他直接站了起來,開口道:“去帶我見周千戶。”
“是。”
這個人立刻領著沈毅,去了一趟傷兵營,帶著他見到了躺在地鋪上,臉色蒼白的周千戶。
沈毅看到這個人之後,立刻就想了起來,他半蹲了下來,看著躺著的周千戶,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開口道:“周煉,是不是?”
周千戶臉色雖然蒼白,但是聽到了沈毅的話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著沈毅連連點頭,開口道:“您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