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建康,開始熱了起來,大街上也頗有些乾燥,風一吹偶爾還能吹起一些灰塵。
建康沿街的百姓,便會從水井裡打水出來,潑在街道上,以防止漫天灰塵。
而在建康的南城門處,幾輛馬車晃悠悠的進了城,馬車進城之後,直奔北城而去,沒過多久,就到了晉王府。
當先一輛馬車裡跳下來一個年輕人,下了馬車之後,他又從後麵的馬車裡接下來兩個女子,這兩個女子腹部微微隆起,顯然已經是懷了身子。
這年輕人帶著幾個女子進了晉王府之後,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便換上了一身世子服色,從晉王府出來,一路進了皇城,很快被太監引進的宮裡,到了甘露殿之中,見到了皇帝陛下。
見到了天子之後,他便跪在地上,叩首道:“臣李穆,叩見陛下。”
皇帝這會兒難得清閒,正在看市麵上流傳甚廣的一個話本,聞言放下手中的雜書,起身走到這位晉王世子麵前,把他扶了起來,笑著說道:“都是自家人,王兄太客氣了。”
李穆站了起來,微微低著頭,開口道:“陛下,臣奉旨自福州回來繳旨。”
皇帝笑眯眯的看著他,開口道:“聽聞王兄非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回來幾位如夫人。”
“慚愧。”
李穆低著頭,開口道:“臣在福州,的確納了幾門妾室,此次回建康,帶回來了兩個有了身孕的。”
這個時代,上層社會的人,這些皇親國戚,勳貴世族,包括那些中了進士乃至於中了舉人的讀書人,都不怎麼把小妾當一回事。
比如說李穆在福州納的妾並不止兩個,不過隻有兩個懷了身子,因此他便隻帶回來兩個,其他的都送給福州一個與他投緣的讀書人了。
而且,懷孕本來不適合趕路,尤其是在這個道路並不平整的年代,不過他還是帶著兩個懷了孕的女子趕了回來。
“王兄真是瀟灑。”
皇帝撫掌感慨道:“你在東南風流快活,朕卻在建康忙的不可開交,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讓晉王叔嗣了位,那如今朕也是王兄這般的風流王爺了。”
聽到這話,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的李穆,立刻臉色大變,直接又跪在地上,以頭觸地:“陛下,我父王絕沒有這種念頭,便連當初也是沒有的!”
皇帝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朕隨口一說,咱們都是一家,同一個祖父,王兄太過見外了。”
他又把李穆扶了起來,讓高明給搬了椅子賜座。
等李穆坐下來之後,皇帝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笑著說道:“王兄這趟回來,可有什麼打算?”
李穆微微低頭道:“臣回來之前,建康已經有人去接了沿海都司都指揮使的差事,臣身上卸去了擔子,已經一身輕鬆,因此也沒有什麼打算,準備在建康好好休養幾年。”
皇帝微微搖頭,笑著說道:“休養幾年可不成,朕還指望王兄替朕辦差呢。”
這位晉王世子連忙低頭:“陛下但有吩咐,臣自然遵從聖命。”
“差事的事情一會再說,朕想與王兄談談沿海都司的事。”
今天有些詫異,問道:“陛下不是已經派禁軍的一位都指揮同知下去接了沿海都司都帥的位置了麼,沿海都司還有什麼事情要談?”
“肖平接的這個沿海都司,隻剩下五千人了。”
沿海都司名義上的編製是兩萬五千人,但是其中兩萬人都已經被沈毅給帶走了,五個衛所每個衛所隻剩下了一千人。
皇帝看著李穆,開口道:“哪有下轄五千人的都帥?”
李穆笑著說道:“臣不就是下轄五千人的都帥?”
皇帝咳嗽了一聲,也跟著笑了笑:“王兄你還是不一樣的。”
李穆想了想,開口道:“沿海都司的兵力,現在都在淮安,臣聽說他們在淮安打的還不錯,陛下莫不是想讓肖衛帥去淮安接手兵事?”
皇帝搖了搖頭:“朕的意思是,準備讓沿海都司重新征募新兵,填充進都司之中。”
他看著李穆,緩緩說道:“現在在淮安的那些兵力,就編為淮安軍,他們跟齊人作戰屢戰屢勝,將來再讓他們回到東南,去護衛五個市舶司,太屈才了。”
李穆考慮了一會兒,回答道:“這都是陛下一念之間的事情,臣身在其中,不好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