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陸晟在場,這頓酒自然是喝不踏實的,這些地方官就跟耗子見貓一樣,屁股坐在板凳上直癢癢,除了剛補缺的應昭之外,其他的官員沒有不想趕緊溜的。
因此,這頓慶功宴,也就草草結束了。
結束了這邊的飯局之後,沈毅立刻趕回了抗倭軍大營,與抗倭軍的兄弟們一起慶功,這會兒抗倭軍大營裡,豬牛羊都已經殺的差不多了,大營裡支起了幾十口大鍋,每一口鍋裡都在燉著肉,可以說是香氣四溢。
沈老爺把陸晟也帶進了抗倭軍大營,跟兄弟們一起喝了幾杯酒,吃了一些肉之後,他便把陸晟帶到了抗倭軍的帥賬裡,然後讓人在外麵看著,禁止外人進來。
大賬裡,隻剩下了兩個人,沈毅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賬本,然後放在了陸晟麵前,笑著說道:“陸衛帥,這是我們從倭寇巢穴裡查抄的財物,這幾天在船上,我讓人大概統計了一下,現銀一共是二十四萬兩出頭,其他財物一時半會沒有辦法精準的估出來,按照先前咱們說好的,這部分財物便不交給杜公公他們打理了,直接由內衛押送建康,充入內帑。”
說到這裡,沈毅頓了頓,開口說道:“不過,這一次征討倭寇,我們抗倭軍也有三四百人陣亡,受傷的更是有近千人,這些傷亡的人數需要補給,我的意思是,直接從這筆錢裡出了。”
說到這裡,沈毅看了一眼陸晟,笑著說道:“當然了,陸衛帥如果有意見,就當沈某沒有說過,這筆錢陸衛帥統統押往建康,我們抗倭軍的錢,從杜公公那裡支取。”
陸晟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也擠出了一個笑容:“沈主事太謹慎了。”
“先前陛下的密信裡,已經說明了,抗倭軍從建立至今,沒有從戶部拿一文錢,抗倭軍的收益,也都由沈主事你來做主,隻是這種事情不要宣揚出去就是,免得被朝廷裡的那些禦史咬住不放。”
“這筆錢,沈主事你先用,用完之後,我派人押往京城去就是。”
軍隊財務這種事情,其實是很敏感的,畢竟軍隊乃是暴力機構,遠隔千裡,朝廷向來是不好約束的,因此自古以來,朝廷約束軍隊的手段,就隻有一條。
那就是補給。
餉錢跟軍糧,都算是補給的一部分。
如果一支軍隊可以財務自理了,那麼其實也就是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小藩鎮了。
隻不過抗倭軍的規模還太小,因此皇帝對沈毅倒也放心,假如沈毅手底下的軍隊,從五千膨脹到五萬,再來這一套的話,那麼皇帝陛下再怎麼心大,晚上也該睡不著覺了。
“那這樣罷。”
沈毅看向陸晟,笑著說道:“這筆錢,我扣下十萬兩銀子,用來當作撫恤跟賞錢,衛帥今夜用急遞給京城去信,請一道犒賞的聖旨下來,這樣給將士們的賞賜,就是陛下所賞,合情合理了。”
“好。”
陸晟點頭道:“沈主事放心,抗倭軍的所作所為,內衛都是看在眼裡的,陛下不會對抗倭軍生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微笑道:“那今夜,沈主事不如也寫一封奏表給陛下,我用內衛的急遞給你一並送上去。”
說著,陸晟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開口道:“現在送出去,估摸著後天上午,就應該能送到建康了。”
沈毅點了點頭。
他的帥賬裡,本來就有筆墨紙硯,作為兩榜進士,寫文章是他的看家功夫,再加上先前在船上已經寫過了草稿,花了不到半個時辰時間,沈毅就已經把一封奏書寫好,吹乾墨跡之後,遞到了陸晟手裡。
“陸衛帥,這是關於北麂島之戰的奏報,後續詳細的請功奏書,沈某還要慢慢統計…”
“那個不著急。”
陸晟把信收在了懷裡,笑著說道:“請功的奏書,陛下多半也是丟給兵部,讓兵部去處理,有這份奏書,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