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簡一起廝混了一個下午,到了傍晚時分,沈毅的酒總算醒了個七七八八,於是他很聽話的去了一趟趙尚書府上,又在趙家蹭了頓飯。
吃完飯之後,自然就是日常的談話時間,沈毅在書房裡跟趙昌平聊了足足一個時辰,這才告辭離開趙家。
第二天,沈毅便沒有怎麼出門,而是在家裡陪老婆孩子,順便看一看張簡前天送給他的一本前朝禁書,看的津津有味。
在禁書的強大吸引力之下,沈老爺秉燭夜讀,很快又是一天時間過去。
第三天上午,沈毅也沒有去彆的地方,而是在家裡考校沈恒的策論,一連看了四五篇文章之後,沈老爺才把文章放下,咳嗽了一聲之後,笑著說道:“文章不錯,不過字還要多練,你現在的字太過呆板,少了幾分飄逸之氣。”
“等會我讓蔣勝去東市街,再給你買幾刀紙回來,你好生練練。”
沈恒微笑點頭,然後笑著看向沈毅:“我聽顧師說,兄長的字還不如我。”
“聽那老頭胡說八道。”
沈老爺翻了個白眼:“為兄是兩榜進士,翰林學士,那老頭連個進士也未中,信不得,信不得…”
兄弟倆,基本上都算是出自顧老頭門下,因此沈毅這番話自然是玩笑話,沈恒眯著眼睛輕聲笑道:“兄長這話說的有理,明天小弟就去跟顧師說,書道先賢的字小弟都不臨了,從明天開始,專門臨兄長的字。”
沈毅啞然一笑,正要開口,外麵突然傳來了丫鬟青兒的聲音:“公子,外院有兩個人找您,說是您的部下…”
沈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他扭頭看向沈恒,吩咐道:“馬上秋闈了,你多寫幾篇文章,顧師那裡你多跑跑,爭取秋闈考個好名次,明年春闈再中,為兄給你活動活動,讓你儘量補個京官的缺。”
沈恒微笑道:“小弟要是中了一甲,也就不用兄長活動了。”
一甲頭三名必進翰林院,自然是不用活動的。
“有這個心思是好的,不可生出驕狂之心。”
沈老爺微微沉聲道:“閒來無事,多想一想顧師,他便是被這份驕狂,誤了一輩子。”
顧老頭當年不是寫奏書狀告當朝宰相,恐怕早早的就中進士衣錦還鄉了,何至於流落建康,與家人分彆數十年?
“知道了。”
沈恒規規矩矩的低頭行禮。
他見自家兄長要走,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道:“兄長,今年秋闈我要是中了,能不能……”
他輕輕咬牙:“能不能把幼娘也接到建康來住?”
他說的幼娘,是陳幼娘,陳清的妹妹。
沈毅處理完江都範家之後,陳幼娘就被接到了沈家,雖然在沈家做活,但是卻被沈章當女兒養著,隻是這一次沈恒進建康考學,陳幼娘沒有跟著,而是留在了江都,替沈家看著舊宅。
沈毅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然後啞然一笑:“好,這一次秋闈考的好,我替你跟父親說。”
說完這句話,沈毅不再看自己這個欣喜不已的兄弟,而是低頭整理了一番衣裳,邁步朝著自家前院走去。
這個時候,登門拜訪,還自稱是自己屬下的兩個人,猜也不用猜,一定是淩肅跟薛威兩個人。
很快到了前院,抗倭軍的兩個千戶,已經在沈家的正堂等候,見到沈毅來了之後,兩個人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沈毅躬身抱拳道:“屬下拜見沈公!”
沈毅臉色一黑,擺了擺手,沉聲道:“坐罷,這是這沈公二字,提也休提了!”
上一次在宮裡,皇帝就拿這兩個字來陰陽怪氣了他一番,導致沈老爺平白無故多磕了一個頭,很是吃虧。
兩個武人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沈毅為什麼生氣,脾氣比較耿直一些的薛威笑著說道:“那屬下要如何稱呼您?”
“我升官了。”
沈毅微笑道:“如今已經是正五品兵部侍郎了,與淩千戶平級,你們不嫌麻煩的話,就稱呼我沈郎中就是。”
“郎中郎中…”
薛威喊了兩聲,笑著說道:“聽起來像是行腳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