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老爺在麵對楊敬宗父子的時候,都沒有這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就這種不顧後果的狠辣勁來說,女人的確比男人強很多。
而在這件事情裡,不管是孫皇後或者說是孫家想要害顧橫波,還是那位曾經的秦淮名妓想要借此反擊後族…
雙方都可以稱得上是狠辣。
沉毅的理性告訴他,這件事大概率是後族乾的,因為合情合理,而且完全存在這種可能。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有可能是惠妃娘娘自己自導自演…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
她不僅僅是拿捏了皇帝的心思這麼簡單…
更重要的是,她想法子讓自己宮裡的太監在外麵傳了她將要生產的謠言,而這種行為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
宮裡必然會遭受一場大清洗。
剛才皇帝雖然隻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讓高明處理了那些吃裡扒外的惡奴。
但是這句輕飄飄的話底下,不知道流了多少太監宮女的血!
如果真是惠妃娘娘所為,那麼宮裡遭受的這一場清洗,也一定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也就是說,顧橫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用出的手段已經非常駭人了。
“希望我猜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冷,沉毅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要真是如此,這女人也太可怕了一些,後宮裡…”
“其他娘娘玩得過她麼?”
沉老爺在心裡自言自語。
“真是她的話…”
“恐怕孫太後不在了之後,後宮便沒有人能壓得住她了…”
好在孫太後還非常年輕。
有這位皇帝的嫡母,同時也是皇帝的生母在,哪怕顧橫波在宮裡玩出花來,也不可能動搖孫太後的地位。
…………
在宮裡待了半個時辰左右,沉老爺就離開了宮城,回到家裡幫忙乾活去了。
這條已經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沉宅現在也有了不少人,很多事情需要忙活。
比如說老爹沉章在外麵買了厚厚一遝紅紙,然後交給了兄弟倆,讓兄弟倆把新年的對聯給寫出來。
畢竟沉家現在,一個進士一個舉人,寫字對於兩人來說是吃飯的本事,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不過沉毅嫌麻煩,於是在一旁給弟弟沉恒磨墨打下手,等沉恒把十幾對對聯寫完,沉老爺才在一旁對沉恒的字裝模作樣的評頭論足一番。
不過沉恒也是好脾氣,隻是笑嗬嗬的應了一聲,然後跟著沉毅一起把寫好的對聯整理好,交給了兩個丫鬟保管,準備年初一貼在家裡的各個門上。
這會兒,建康城裡也已經熱鬨了起來。
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賣對聯年畫,還有擺攤賣一些小孩兒玩意兒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到了下午,沉毅抱上了兒子沉淵,領著夫人一起,一家三口出了門,去東市街逛街去了。
這會兒,兒子其實已經能說會跑了,隻是跑起來還不太穩當,偶爾還會摔跤,沉毅就抱著這個孩子,與夫人一起,在東市街走走逛逛。
小半天時間,一家三口買了不少東西,多半是小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都被沉毅提在手上。
往回走的時候,沉毅抱孩子抱得實在是有些累了,便在路邊找了個小飯館歇腳,陸若溪從他懷裡把孩子接了過去,一邊給沉淵整理衣裳,一邊開口說道:“中午出門的時候,我說帶上青兒他們,或者是把蔣勝帶上,身邊有個隨從,最少有人幫著拎東西,就你非要強,死活不肯帶他們出來。”
沉夫人嗔怪道:“這下好了吧,買了這麼些東西,累還是累你。”
沉老爺微笑道:“出來逛逛,帶那麼些人有什麼意思,就是要咱們一家三口,才有趣味在裡麵。”
夫妻倆正說著話的時候,店小二過來招呼,沉毅要了兩碗麵還有幾個小菜,店小二應了一聲,下去傳菜去了。
一家三口正在等麵和菜的時候,隔壁桌一個身材高大,看起來二十六七歲的漢子,笑嗬嗬的站了起來,然後也不打招呼,徑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沉毅對麵。
沉毅夫妻倆還有孩子,是坐在同一邊的,因此這個漢子,就正好坐在了沉毅對麵。
沉老爺微微皺眉,抬頭看了這人一眼:“這位兄台,這張桌子有人了。”
他緩緩說道:“不要自找沒趣。”
坐在沉毅對麵的漢子笑了笑,開口道:“在下自然知道這張桌子有人了…”
他看向沉毅,緩緩說道:“還是江都府的沉毅沉老爺,是不是?”
沉毅本來沒有怎麼在意這個漢子,畢竟建康城裡平日裡喜歡鬨事的潑皮懶漢們,著實不在少數,有些建康本地的潑皮,常年混跡建康各大酒館酒樓,聽到外地的就會上來蹭上幾句話,或者想辦法混點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