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對這位孫太監,印象深刻。
前幾個月他在江都老家過年的時候,孫太監就出皇差到了江都,不過到了江都之後,他不僅沒有吃拿卡要,反倒十分客氣守禮,連住店的錢都是自己出的,可以說是太監之中的典範了。
更重要的是,孫謹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出頭。
換句話說,這是個太監之中的潛力股。
從前孫謹就是內侍省裡的中層,現在他被調任邸報司,也就是正式進入太監圈子裡的高層了。
畢竟那位年輕的皇帝陛下,目前很看重邸報司。
沈毅收好孫謹送過來的材料之後,然後看向孫太監,微笑著說道:“當初在江都的時候,我說過哪天在建康重逢,非請孫公公吃頓飯不可,沒想到這麼快就重逢了,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孫謹連連搖頭,開口道:“沈公子,奴婢是奉了上差來的,這會兒事情辦完了,還得回去複命,吃飯這種事…”
他恭敬低頭道:“哪天奴婢得了空,便厚顏請沈公子一頓。”
沈毅有些詫異:“孫公公既然執掌了邸報司,怎麼還有上差?”
“公子有所不知。”
孫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邸報司雖然是奴婢在兼管,但是高公公還有陛下,都很看重邸報司,大多數時間奴婢都隻是在給他們跑跑腿,並不是真的主事…”
小皇帝立足未穩,得了邸報司這個控製輿論的利器之後,自然十分看重,甚至每一期邸報,這位皇帝陛下都是看過之後,才會交由邸報司刊印。
聽了孫謹的話之後,沈毅微笑點頭:“那就下一次,下一次公公得了空,就到這裡來尋我,之後一兩個月時間,我多半都會住在這裡。”
會試放榜是四月十五,被人稱為杏榜。
沈毅要等到會試之後,才能知道自己是繼續參加殿試,還是老老實實再等三年。
孫謹點了點頭,扭頭去了。
沈毅目送著孫謹離開,然後默默回到了自家的書房裡,把邸報司給他的材料看了一遍,大概了解了宮裡是個什麼意思之後,沈毅暗自歎了口氣。
依舊是一些相對激進的言論。
沈毅想起了那個曾經過來警告過他的楊公子楊蕃,以及楊蕃提起過的淮河水師趙家的趙涿,還有那個藏在國子監,在暗處不知道憋什麼壞的範東成。
他默默把材料放在了一邊,然後看了一眼宮裡的方向,喃喃道:“再不給好處,就不禮貌了啊…”
他給宮裡出力太多了。
他寫的邸報,基本上都是按著宮裡的意思寫的,最多就是略加潤色一下,其實沒有太多他本人的意見。
而現在,因為宮裡保密不嚴格,沈毅的個人信息基本上已經泄露的到處都是,他本人甚至還被楊相那邊的人威脅,於情於理,宮裡都應該給他一些好處才是。
因此沈毅並沒有急著去動筆,而是將材料收好,自顧自的出了門,他先是在東市街閒逛的半天,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在一家飯莊點了外送的飯菜,然後買了兩壺好酒,拎到了大義坊找顧老頭喝酒。
值得一提的是,這會兒建康大部分飯莊,都是提供“外賣”服務的,隻是要親自上門預訂,然後留下現錢而已。
顧老頭自從當年被朝廷“永不敘用”之後,便開始酗酒,幾十年下來,已經是無酒不歡,見到沈毅提酒過來,老頭很是高興。
不一會兒飯莊的飯菜送來,小老頭更是高興的讓私塾裡的孩童們提前放學回家,然後興高采烈拉著沈毅在院子裡,大口飲酒。
沈毅酒量不是很好,不過顧老頭算是他的恩師,隻能舍命陪君子,好在這個時代的酒度數都不是很高,沈毅喝了幾輪之後,意識還算清醒。
顧老頭喝的正開心,拉著沈毅笑著問道:“子恒提著酒過來,想來是會試考的不錯?”
“考得好不好,現在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