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
在蘇溪通往沙灣的馬路上,十幾輛公交公司的馬車在道路上行駛。
這十幾輛馬車是蘇稽各個單位包的馬車,為的是運送本單位職工回沙灣與家人團聚過年。
沙灣的礦產非常豐富,仁義社一占領這個地正就開始開發,半年前又占領大渡河南岸廣大地區,加上災民的大量湧入,沙灣的礦產開發開始加速,已形成較大規模。
災民來分散到各地的都有。蘇稽的大量工廠也招有大量的災民。很多親人都兩地分居。
田秀英坐的這趟車全是女性。除了她妹妹外全是本廠職工。他的妹妹也放了寒假,前幾天跟著同學跑來不落屋。
“姐,我那天看了你們和皮革廠的比賽。你那三大步上籃真帥,你不曉得你迷倒了好多男的。”
田秀英頭上就給妹妹一巴掌。"人小鬼大,一天到晚不曉得想的啥子,你要是把心用點在讀書上不至於成績這樣子。語文才考70分。全班倒數第一。你說你有好多字寫不起。"
妹妹不服氣。昂著頭道:“你咋不說我算術考了95分呢?我專業課可是98分。全班第一,人家鳳凰服飾車間主任都說了,我一畢業就過去上班。”
"算術那麼簡單,人家儘是100分。你95分就是倒數幾名,還好意思拿出來在這裡說。你丟不丟人?"
“是的,我丟你的人。你是蘇稽的名人,球打的好,而且還是掃盲積極分子,那個敢給你比呢?”
聽著兩姊妹鬥嘴,姐妹們不禁莞爾。
妹妹翻過年才十四,還不到法定工作年齡,仁義社規定隻能年滿十五歲才能工作。
車隊裡不知哪個車子裡唱起了《我愛你,中國》,一曲完有人喊再來一個,不久,一群男人的聲音唱了出來:
咱們工人有力量,
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
鏗鏘有力的聲音回響在天際之巔。
田秀英有些恍惚,半年前逃難時再也想不到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白了道理,以前為什麼自己會過上那樣的日子。不是他們不勤勞,而是這個吃人的社會。
這段時間到處都在傳送著英雄們的事跡,英雄們的事跡很感人,他也常常被感動的淚流不止,他甚至寫了決心書要上前線,可惜沒被批準。
賽歌一開始了就止不住,一路歡聲笑語。到了休息打尖的地頭,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雖然女人們,還是矜持,但小夥子們臉皮厚,過來噓寒問暖。更是幫這幫那,很快大家就說在了一起。
有些留下了地址,說回去的時候一起走,好有照應,也有帥小夥靠近田秀英搭??,被三妹說她姐已嫁人了,那小夥才悻悻地離去。
到了沙灣車站,又換成了到各個礦的交通車。到了礦上,找人問才終於找到了沙灣的新家。
新家還是竹木搭成的棚子。這就是礦工宿舍。
家裡隻有媽媽在,幾個月不見?一見麵大家就抱在一起傷傷心心大哭。
是劫後餘生後的哭聲,等三個女人發泄一陣後,田秀英才問媽媽"爸爸和幺弟娃兒呢?"
“你幺弟娃兒讀書讀不得,成天就摸魚撈蝦的。揍了他幾次也不聽。”
“你老漢兒現在不得了了,現在是礦上的先進,被提升到掘進班當班長。你楊和忠叔叔也在這個礦上,是另一個掘進班的班長。他們兩人卯上了勁,為了爭那個流動紅旗,啥子辦法都想儘了。今天你們要回來,礦長不準他再去上班,讓他在家好好休息。”
"今天早上他沒上班。像丟了魂兒似的,磨皮擦癢的。最後一晃眼就不見了,多半又去了礦上,他現在是把礦當成家了。"
天都黑了,田爸才回來,一身黢黑,果然是去了礦上。
田爸忙解釋"今天好多班組都休息了,鍋爐房也沒燒水,沒澡洗,隻好回來了。"
兩姐妹忙給父親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