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部長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當場獅子大開口道：“是一萬噸。”
“多少？一萬噸？好家夥，翻了整整二十倍，你們是真不把糧食署當回事啊？”
張昊瞬間頭皮發麻，差點一蹦而起。
“張董，據我所知，你們公司這是最後一次出海，相當於一錘子買賣，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有機會，當然是儘可能地多弄一點回來。”
“可這也太多了！”
張昊搖了搖頭。
殷部長趕緊辯解道：“數量確實稍微多了些，但也沒多到哪裡去，放心好了，糧食署那邊你不用擔心，我來擺平。”
“殷部長，說實話，我有些怕了……您還是放過我們東南漁業吧？”
張昊咬著牙拒絕道。
他承認自己怕了，不想再冒險了。
即便為此丟掉探礦權也在所不惜。
“張董，你還年輕，膽子不妨放大一些，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殷部長鼓勵道。
“殷部長，這次真不行，一萬噸真的太誇張了，一旦被人揭發出來，咱們倆都得進去，為了這點事不值得。”
張昊苦口婆心地勸道。
他是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冒險？
按照常理來講，作為一名官方雇員，通常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像殷部長這樣自找麻煩、甘願承擔風險的，簡直太反常了。
殷部長也知道這件事乾係甚大，急不來，於是想先穩住對方：
“張董，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有話慢慢說。”
張昊當然得給麵子，於是趁機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殷部長，我現在就想弄明白，您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原因很簡單，我在為將來做準備。”
“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張昊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殷部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轉身來到窗戶前，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不由得發出了一句感慨：
“多事之秋啊！”
“殷部長，您就彆賣關子了。”
張昊跟著走到窗戶前，催促道。
殷部長微微點了點頭，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張董，我前段時間看到了一份內部文件，你猜是什麼文件？”
“這我哪知道？”張昊搖了搖頭。
“是關於黃石火山的。”殷部長這次沒有繞圈子，直接說出了文件內容：“根據最新的調查結果，黃石火山噴發所帶來的影響，要遠超預期，當下的極夜現象，大概率會持續一百年以上。”
“一百年？”
張昊不由得大驚失色。
儘管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當結果擺在眼前時，還是令人難以接受，一時間負麵情緒怎麼壓都壓不住。
要知道，幾十年和上百年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如果真如對方所言，那麼他這輩子都甭想再曬一次太陽了。
殷部長臉色沉重道：“本來我是不想說的，畢竟這事屬於高度機密，一旦公開，後果難料，上麵也明令禁止外傳……”
為了能說服對方，他此時已經顧不得組織紀律了，而且對方也不是什麼普通人，遲早都會知道的。
“殷部長您放心，我一定嚴格保密，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的。”
張昊很識趣，鄭重承諾道。
“多謝了。”殷部長點了點頭，緊跟著歎了一口氣：“張董，這就是我為什麼願意冒險的原因，你自己不妨想想，如果眼下這種日子真要過上一百年，那該是何等的絕望？”
“那您也不能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啊？我相信能源部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職工們餓肚子的。”
未來官方雇員的強烈受追捧，不是沒有原因的。
“張董，你太低估這件事的嚴重程度了。”殷部長說完打開了兩層窗戶，讓外麵的冷空氣呼嘯而入。
張昊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當場追問道：
“殷部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董，你不是體製內的人，可能不太清楚，一旦這場災難持續上百年，那就真的跟世界末日相差無幾了。
到時候，咱們需要麵對的…是比內戰時期還要嚴格一百倍的配給製。
屆時不論高官顯貴，還是普通老百姓，所有人都要一起挨餓，沒有人能例外，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殷部長耐心解釋道。
有些事情，他不好說得太過，不可能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
張昊頓時心中一緊，雖然夢境裡沒有發生這些事，但不代表現實中不會出現，可能是因為蝴蝶效應，現實世界就像是重新換了一條時間線。
不過，他還是發現了一些疑點：
“殷部長，即便您說的都對，那也是幾十年後要擔心的事，現在就做準備，未免也太早了吧？”
殷部長隻是簡單回了一句：“你覺得以後還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嗎？”
“可是一萬噸也太多了…就算讓你們如願以償，這麼多鯨魚肉，你們敢光明正大地拿出來嗎？不怕引起公憤嗎？”
“我們沒有這麼傻。”
“我很好奇，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張昊再次追問道。
“張董，海上有很多無人小島，我們可以任意挑選一處當做倉庫，有的是時間慢慢消化掉。”
殷部長早就想好了對策。
張昊無法反駁：“好吧，我還是原來的問題，您的仕途呢？真不要了？”
“咳咳……”殷部長吹著冷風，不小心咳嗽了幾聲，“張董，事實恰恰相反，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像能源部這種要緊部門，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隻有多準備幾張底牌，才能真正坐穩屁股下的位置。”
張昊趕緊將窗戶關上了，緊接著沉默了幾分鐘，現在壓力全到了他這邊。
殷部長見狀，極力安撫道：“張董，你不用急著做決定，時間還早，隻要在船隊返航之前給我答複就行了。”
“殷部長，就不能少一些嗎？”
張昊試著商量道。
“一萬噸真不多，畢竟要管很多年，少了作用不大。”殷部長擺了擺手。
“行，等我回頭想清楚了，再來給您答複。”張昊隻能采用拖字訣了。
殷部長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擺出了一幅大度模樣：
“張董，千萬不要有顧慮，即便事情不成，也不會影響咱們之間的關係。”
“嗬嗬，聽您這麼一說，我這心裡輕鬆多了。”張昊配合著笑了笑。
這話當然不能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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