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你們倆很配
“彆看是個‘副’字頭，也不提文旅這些冷衙門，隻說鐘鴻遷分管的‘工業’和‘商務’兩塊，你都能想像他在省裡的位置，”車子快到博藝總部，鐘長林還在向蘇杭灌輸著，眼看自家大樓就在眼前，才終於道：“小杭，多好的機會，你這次的表現可是有失之前的水準啊？”
離開鐘鴻遷所在包廂後又和文旅廳的一行人吃過飯，那杯酒的後勁依舊還在。
蘇杭有些暈乎地靠在座椅上，聞言道：“鐘伯伯，如果真隻是大領導想見見我這個小蝦米，我肯定能應付好，問題是……你就沒發現不對勁嗎？”
鐘長林有些恨鐵不成鋼：“管他什麼對不對勁，是我就直接喊人了，你喊我‘鐘伯伯’多溜啊，這次也是個‘鐘伯伯’，怎麼就掉鏈子？”
蘇杭不好解釋某個牛仔裝姑娘的事情，實在也不想招惹，家裡那三個，今後還不知道怎樣呢。
乾脆轉移話題：“鐘伯伯，你們都姓鐘，挺巧的，有親戚嗎？”
少年不願多說，鐘長林也隻能放棄，搖頭道：“我要有這麼一個親戚，還會守著博藝這破攤子？”
“鐘伯伯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蘇杭笑道：“博藝現在蒸蒸日上，可一點都不破。”
桑塔納2000停下。
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雪還在飄，早上清掃過的街道已經再次白茫茫一片，下了車，依舊是快步走向博藝大樓。
剛剛走進大廳，就見李晴等在前台。
見他們出現，李晴飛快迎上，湊近了才低聲道：“社長，還有小杭，那個崔響……跑回來自首了。”
上月的風波並沒有因為《商都晨報》的停刊和蘇杭被正名而徹底完結。
追究還在繼續。
對此，無論是博藝還是蘇杭，都沒打算善罷甘休。
不提經濟損失，隻是想想那段時間大家所經曆的痛苦與掙紮，誰敢給自己來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蘇杭絕對不介意很古典地啐對方一臉。
不過，這件事主要還是博藝在操作。
鐘長林也發過狠，不計代價，一定要把該收拾的人都收拾一遍。
製造那起風波的核心幾個，始作俑者張群禮已經死亡，這沒辦法，另外的《商都晨報》總編鄒西鄰和親手炮製蘇杭所謂‘黑料’的崔響，都已經進行刑事立案。
當下，兩人聽到李晴的消息，直接又轉身出門，去往中心區的公安分局。
蘇杭也一直沒忘另外一個疑惑。
學校那邊，到底是哪位‘親愛同學’，向崔響提供了那麼多關於自己各種半真半假的消息。
十多分鐘後，蘇杭見到了崔響。
崔響之前跑去了南方的羊城，打算躲幾個月，等風頭過了再回來重操舊業，為此還已經在一家製鞋工廠找了一份臨時工作。
以前也這麼乾過。
隻是沒想到，某個少年作家翻盤翻得那麼徹底，甚至，翻盤之後還沒結束，竟然又立了案。
還成了刑事案件。
私下裡偷偷讓商都這邊的朋友打探過，崔響思慮再三，還是做出決定，回來自首。
畢竟誹謗罪至多不過三年，如果表現夠好，比如這次自首，爭取一個緩刑都不是沒有可能。相比起來，如果成了逃犯，那就永遠彆想安生了。
直麵某個少年，崔響一點也沒掙紮，蘇杭想知道什麼，他就說什麼。
蘇杭也很快聽到了那份錄音。
竟然是……
譚曉磊！
蘇杭之前考慮這件事，想的是當初一年三班或者臨近班級幾個平時表現很差還喜歡欺負人的壞學生，譚曉磊，不是沒想到……卻也沒多想。
畢竟真沒什麼讓蘇杭感覺要如此不留餘地的仇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聽那些錄音，說自己把女老師氣哭，說自己找人威脅他，說自己的成績肯定是開卷得來，還有其他各種亂七八糟，信手拈來，簡直讓蘇杭大開眼界。
中心分局的一間辦公室內。
蘇杭聽完錄音，直接轉向一位負責民警：“程叔叔，16歲，已經可以追究刑事責任了，對嗎？”
姓程的民警遲疑了下，見少年作家表情沉鬱，想想還是沒說什麼，點頭道：“是啊。”
“那就派人去河元吧，”蘇杭道：“既然他汙蔑說我不想再看見他，那……以後，就真的彆再讓我看見他了。”
程姓民警又瞄了眼一旁的鐘長林，見鐘長林也是點頭，很快道：“我這就派人去河元。”
又說了一些事情，蘇杭沒再多待，很快離開。
出了公安分局，鐘長林跟著少年一起上了秦彩盈駕駛的桑塔納，見蘇杭靠在椅背上，心情明顯低落，有些重回上個月那場記者會前後狀態的傾向。
少年近期好不容易又陽光了一些，再次如此，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鐘長林建議道：“要不，小杭，你回齊雲路那邊歇一歇，晚上的飯局，如果不想去，也就算了？”
“不想一個人待著，”蘇杭搖頭：“還是回博藝吧。”
秦彩盈聞言，發動車子。
蘇杭沉默片刻，終於開口，喃喃道：“上次的記者會，我說以後要當壞人，睚眥必報，但，也真就隻是說說，我可乾不來彆人瞪我一眼就把對方弄死的勾當。倒是沒想到，我遭遇的，恰恰就是一場‘睚眥必報’，嗬，早該想到的，那家夥……還真就是個被人多看幾下就會記恨的小心眼……”
“彆說了，歇歇，”鐘長林打斷道：“反正你以後也不會再見到對方。”
“就是覺得……”蘇杭皺眉說著，忽然又懶得繼續，轉而道：“反正，我算是又明白了一次，一個人想活得好，多少還是要壞一點。”
鐘長林想著以後關於之前事情的後續追究儘量不讓少年知道，免得影響他情緒，一邊輕聲附和：“對了，就是不能太好。”
重新返回博藝總部。
本來想去已經搬到三樓的《青旭》編輯部和大家招呼一下，順便說說自己的決定，鐘長林不想讓蘇杭再費心神，拉著他直接來到五樓。
蘇杭在五樓的辦公室內。
看到少年進門，本來坐在靠牆沙發上的趙雪立刻站起了身，一臉忐忑地輕聲招呼道：“小杭……”
過去半個多月時間，趙雪親眼看著某個少年實現了一次碾壓式的大反擊，甚至把她內心裡痛恨至極卻又無力反抗的張群禮直接搞到家破身死，於是，對這少年，她心裡不知不覺已經隻剩下仰望和畏懼。
也是因此，自認為還算聰明的趙雪果斷沒有拿著那筆錢離開。
她想要更多。
她也覺得，蘇杭隻要稍微漏漏手指，就能給自己更多。
比起上次見到時的狼狽，蘇杭瞄了眼女人身上嶄新的橘色羽絨服，轉向辦公桌後，一邊已經帶著揶揄：“不錯啊，都穿上新衣服了。”
“李晴幫著買的，”趙雪目光和身體一起隨著少年轉向辦公桌另一邊，小心道：“我都不知道怎麼謝謝她。”
蘇杭在皮椅上坐下，向後靠起身，雙腿還很沒形象地抬起搭在辦公桌上，看向對麵：“說吧，你想做什麼？”
趙雪表情又可憐幾分：“小杭，我……上次和你說過，我就想回河元。”
前些日子偶然翻到的一份報道上，少年作家有個公開聲稱是他女人的戲劇團女朋友，趙雪一猜就知道是誰，再想想蘇杭現在這麼風光，還有錢，洪綾跟了他，洪家還能差嗎？
蘇杭手指交叉抱在身前，依舊是毫不遲疑地說道：“我上次也說過，你敢回河元，我就收拾你。”
如果少年上次的話語還沒有太大威懾性，想到最近死掉的張群禮，趙雪身子都顫了下，開始掉淚：“小杭，我是真後悔了，我……我隻想贖罪，隻要讓我回去，下半輩子，我給公公婆婆，還有烽哥和小飛，我給他們當牛做馬。”
蘇杭冷冷望著對麵哭泣的女人：“洪伯一家好不容易從你鬨出的事情裡走出來，最近烽哥已經在相親了。你回去，我覺得你不是想當牛做馬，也不是贖罪，你是想讓洪家一輩子都不安生，隻有你自己重新安生。趙雪，咱們捋一捋，是不是這個樣子？”
趙雪聽少年這麼說，怔了怔，抬手捂起嘴，逐漸開始大哭。
蘇杭從羽絨服口袋裡摸出之前那個信封，丟到辦公桌上：“拿著，走吧，彆在這裡消磨我的耐心，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趙雪沒有回應，依舊隻是哭，還蹲下了身去，邊哭邊繼續道：“我真的錯了，小杭，你就可憐可憐我，我根本不知道該去哪，求求你，給我個機會……”
蘇杭越來越煩躁，猛地在辦公桌上踹了一腳：“洪綾昨天還說，讓我遇見了，抽你一頓，這‘機會’你要不要？”
趙雪繼續哭著，還順勢躺倒在了地板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嗚……你，打吧……你來打吧，小杭，隻要能讓你好受點，嗚……”
“我數到三。一……二……三……”
數完了，哭聲還在繼續。
那就哭吧。
更大聲點！
不知過了多久，蘇杭看向蜷在牆邊沙發上終於不再放聲的女人：“你想贖罪是吧，我突然想到一個。”
沙發上的趙雪顫了下，這次是本能地點頭。
蘇杭想了下，記起來：“之前那個男人，叫榮合通，對不對？”
趙雪又是點頭，預感到什麼，很小聲地帶著乞求：“小杭……”
“彆這麼喊我，膈應，”蘇杭斥了句，又追問：“你知道他聯係方式嗎？”
趙雪遲疑片刻，終於還是道：“我……我知道他公司的地址……”
蘇杭聽趙雪說完地址，微微扯著嘴角：“很好，既然你當初覺得他不錯，還跟著跑了，我就成全你們。”
趙雪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最近全是窩心事，我覺得，該來一些喜事，衝一衝，就你倆好了，”蘇杭說著，再次看向女人：“你不是想著‘攀高枝’麼，我就滿足你這個念想，至於接下來，你能不能抓住，還有，怎麼贖你的罪，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就在旁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