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大尉小隊長黑木烏賴在曹長福山洪記、二等兵江口三夢摻扶下,趁著夜色,跌跌坎坎逃出雞鳴寺大門,一頭鑽進路邊的小樹林中。
三人沒入小樹林後,福山洪記回頭向後麵看了看,見沒有支那人追來,才長長歎了一口氣,對二等兵江口三夢道:“江口君,我倆扶隊長躺在草坪上!”
小樹林中間有一方不大的草坪,江口三夢在左邊扶著黑木烏賴,福山洪記在右邊扶著,兩人同時用力將黑木烏賴扶躺下去。
黑木烏賴負了重傷,脊背、大腿各中了一發子彈流血不止。
福山洪記見黑木烏賴躺下去了,便將自己的襯衫脫下來扯成布條,給他包紮傷口。
福山洪記是曹長,江口三夢是二等兵,但他倆都是黑木烏賴的親信。
黑木烏賴在武器彈藥倉庫那邊負傷後不願意來開,兩人連拖帶拽將他從死亡線上拉出來。
黑木烏賴躺在草坪上後,見福山洪記再給自己包紮傷口,掙紮著唾罵道:“八格牙路,為什麼把黑木脫下來,我們就剩一厘米就勝利,都怪你這狗曹長將天皇的忠勇武士拖下戰場!”
福山洪記見黑木烏賴掙紮著叫罵並不理會,對江口三夢道:“江口君按住隊長的身子,福山給他把流血不止的傷口包紮起來!”
江口三夢緊緊按住黑木烏賴的身子,福山洪記用布條在黑木烏賴大腿上、脊背上纏繞。
黑木烏賴騰出手在福山洪記腦袋上重重甩了一拳頭罵道:“八格牙路狗曹長!還不放開黑木,黑木要去武器彈藥庫奪取94式輕迫擊炮!”
福山洪記見黑木烏賴還沉浸在奪取94式輕迫擊炮的意識中,對他甩過來的一拳頭便不埋怨,一絲不苟地給他包紮傷口。
黑木烏賴見福山洪記忠誠,意識漸漸回轉過來,禁不住淚流滿麵地說:“隻要一步之遙就能攻進去把94式輕迫擊炮搞到手,94式輕迫擊炮一旦到手,輕而易舉打掉西南牆角的重機槍,然後釋放出兵營中的大日本皇軍,將小股支那人散兵遊勇斬儘殺光,可是福山君卻將黑木死死拖到這裡來……”
從黑木烏賴瘋狂的語言中不難看出,這是一個死心塌地的戰爭狂人。
日本上層發動了慘絕人寰的侵華戰爭,要是沒有黑木烏賴這樣的狂士做基石,恐怕很難在上海站住腳,繼而馬不停蹄地進攻南京。
現在六朝古都被日軍占領,喪心病狂的禽獸正在施行慘無人寰的血腥大屠殺。
夜色深沉,小樹林傳來沒有棲息的小鳥的“嘰喳”聲。
雞鳴寺裡麵的槍聲已經消弭,汶劍波和鄭洛生可能正用武器彈藥武裝逃出牢籠的同胞。
福山洪記給黑木烏賴包紮完傷口,黑木烏賴掙紮著要站起來,說他返回雞鳴寺去誅殺支那人。
福山洪記和江口三夢將黑木烏賴緊緊按住,福山洪記嗬斥道:“黑木君是長官,屬下本來要服從,可現在不得不數說你了,你再這樣的狂悖,我倆就不管了,把你丟在這裡活活餓死!”
福山洪記這麼一說,黑木烏賴不再掙紮,抱住腦袋“哇哇”啼哭。
一邊啼哭嘴裡一邊叨擾:“黑木死不瞑目啊!這一仗輸得如此之慘!”
“識時務者為俊傑,支那人已經控製了雞鳴寺!”福山洪記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現在的任務是馬上離開,上皇軍醫院給你療傷,然後向犬神正雄將軍報告雞鳴寺發生的事!”
江口三夢接上福山洪記的話:“隊長你再忍耐忍耐,我們馬上就會找到大日本皇軍的醫院把你送過去療傷!”
江口三夢是二等兵,二等兵就是新兵。
日軍軍隊層級森然,新兵沒有說話的資格,可現在情況特殊,江口三夢的話黑木烏賴聽了有一種安慰感。
黑木烏賴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但肚子卻餓得撐不住火。
江口三夢對福山洪記說了聲:“曹長您在這裡守護隊長,江口向前麵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回來!”
江口三夢去了,黑木烏賴微微閉上眼睛,回憶這場驚心動魄戰鬥的前後經過。
今天上午太陽偏了西,吃罷午飯在床榻上小憩的黑木烏賴剛合上眼睛,便被一陣爆裂的槍聲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