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不科學!
此時此刻。
剛從昏迷中蘇醒的王安憶正以一個大字型的姿勢仰躺在海麵上,入眼的第一道景象便是萬裡無雲的蔚藍色天穹。
“”
或許是大腦和身體都出現了過載的緣故,此時的王安憶整個人隱隱有點發懵。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不是和菅原敬介那個小鬼子同歸於儘了嗎?
可怎麼一轉眼,自己就又回到了海麵上?
還有
自己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那段畫麵又是什麼?
他在一處莫名的地方,見到了犧牲二十五年的好友林尚傑,見到了淞滬會戰中犧牲的戰友,甚至還見到了甲午戰爭中駕駛著致遠號壯烈殉國的壯節公
這是自己內心執念導致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就在王安憶腦海中冒出無數個問號之際,他那逐漸被拉回現實的大腦忽然彈出了另一個詞。
對了,數據艙呢?!
想到這裡,王安憶下意識便在海中扭過頭,望向了自己的後方。
在他的記憶裡,數據艙一直被保護在自己的身後,儘管此時他的方位可能早已改變,但他還是下意識做出了看向後方的動作。
緊接著
王安憶便見到了自己此生至死都難以忘卻的一幕。
隻見原本已經相對平和的海麵不知為何沸騰了起來,無數海浪猶如山巒般起伏,連綿不絕。
狂暴的海浪猶如脫韁的野馬,肆意奔騰,咆哮著要吞噬一切。
一道道巨浪接踵而至,高達數十米,它們帶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凶猛地撞擊著海麵。
海浪翻滾著,扭曲著,猶如一條條狂暴的巨龍在肆虐,想要將一切吞噬進它們無儘的深淵之中。
此刻的海麵已經變成了一片狂暴的海洋,白色的浪花在撞擊中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在空中飛舞、盤旋,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進它們的怒吼之中。
王安憶親眼見到一艘插著英國國旗、長度在三十米左右的巡邏艇被海浪掀翻,這艘巡邏艇在過去這些天沒少騷擾兔子們的艦隊。
他還見到了一艘一百多米長的菲律賓巡洋艦在海浪中瑟瑟發抖,艱難的對抗著洶湧的波濤,隨時可能側翻傾覆。
至於原先在搏鬥的中日兩方打撈員、那些數米長的艦載艇以及最核心的數據艙,此時早已不見蹤影。
嘩啦
一道浪花在王安憶的腋下炸成了無數水珠,直到此時王安憶才發現,自己其實也身處在海浪之中!
他的周圍不斷有數米甚至更高的海浪在翻湧咆哮,時不時還有一些水滴濺落到他的臉上。
意識到這點後。
王安憶當即便想要翻過身,在水中試著自救。
畢竟這種規模的浪湧之下,隨便一朵浪花都能將他吞沒,隻有儘快遊到安全地帶或者找到諸如木板之類的漂浮物才有可能逃生。
但很快王安憶便發現,在與菅原敬介搏命一拚之後,他彆說翻身遊泳了,連想要動一下手指都困難無比。
畢竟他兩手一腳都中過彈來著,咬開菅原敬介氧氣管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也許下一秒。
便會有一朵浪花從腦後撲來,覆蓋住他的全臉,在他忍不住呼吸的時候,無數海水便驟然湧入他的呼吸道
還是難逃一死啊
然而過了一會兒。
王安憶內心的感歎便被另一股疑問所取代了。
唔?
好像有點不對勁?
雖然這種情況下他已經無法準確估算時間,但從他恢複意識也就是見到海浪翻湧到現在,最少過去了也有一分多鐘吧?
如今這塊海域依舊浪湧不絕,但為啥自己卻一直沒被海浪掀翻?
想到這裡。
王安憶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身下。
在感受到身下的狀況之後,他內心的疑惑愈發明顯了。
奇怪
在這種動不動七八米十來米高的海浪中飄來飄去,為什麼自己一點顛簸感和起伏感都沒有?
他的背部隻有一股海水或者說水這種物質特有的溫潤感,仿佛有支手在推啊推的。
王安憶在還是個皮猴子的時候經常和小夥伴去村子邊上的一條小溪裡玩鬨,那條小溪隻有二三十厘米深,王安憶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夏天仰躺在小溪裡,感受著溪水從身上流過。
水流的高度隻能堪堪沒過他的耳垂,時不時有些小水花會濺到耳朵孔裡,清爽而又愜意。
此時身下這道浪花給王安憶的感覺,便一如當初的那條小溪。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這可是如同山嶽般翻滾的波濤,怎麼可能會讓人感到舒服?
驀然。
王安憶的腦海中毫無征兆的劃過了一道畫麵。
在那處疑似幻覺的空間裡,林尚傑曾經拍著他的肩膀,問過他一句話——
“老王,還記得當初的那封絕筆信嗎?”
當時王安憶沒有反應過來,如今他方才意識到
林尚傑口中的絕筆信,乃是當初郭汝瑰所寫的一封
我八千健兒已經犧牲殆儘,敵攻勢未衰,前途難卜如陣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場,身膏野革。他日抗戰勝利,你作為抗日名將,乘艦過吳淞口時,如有波濤如山,那就是我來見你了。
當時戰況緊急,作為郭汝瑰的副手,林尚傑隻來得及在信末加了個自己的名字,兩日之後便犧牲在了戰場上。
波濤如山
波濤如山??
波濤如山!!!
王安憶的嘴角莫名顫抖了幾下,恢複了些許體力的左手輕輕從身下的海浪處撫過
“老林,是你嗎?是你們嗎?”
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王安憶的眼神頓時微微一黯。
也是,就算林尚傑等人在天有靈,這時候也不可能做出什麼回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