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單詞,此時已然說明了一切:
即便是再次進行實驗,得到的依舊是.......
乾涉條紋。
相同的步驟,隻是換了成像板——或者說關閉了接收器,出現的居然是兩種結果?
當然了。
看到這裡,可能會有同學會有一個疑問:
不對啊釣魚娘。娘個錘子)
這個實驗雖然關閉了接收器,可人的肉眼不是同樣可能看到晶體板嗎?
既然被觀測了,那麼信息就會外泄。
為什麼波函數不會坍塌叻?
怎麼說呢......
這其實算是一個被那些雙縫乾涉誇張說法誤導而產生、但又有一定質量的問題。
誤導的地方在於誇張了肉眼觀測的效果,高質量則在於它提到了信息路徑這個概念。
這就造成了一種結果:
有些解釋會把這個問題往神秘側上去帶。
比如光子可以和你的心靈發生感應、微粒皆有靈性雲雲。
這種說法與其說是唯心,不如說是靈能.......
偏偏這年頭有些人就吃這一套,某音上就可以看到一堆喜歡科學歪曲成玄學的評論。
那麼真相到底是啥咧?
先說說波函數的由來吧。
一個多世紀前。
當光的波動屬性和粒子屬性同時擺在人們麵前的時候,物理學家們便開始尋找合適的數學語言,來描述這個當時頗為陌生的特性。
尤其在1924年德布羅意提出所有物質都有波粒二象性之後,這個任務變得更加迫切。
1925年。
海森堡、玻恩等人在研究氦原子能譜時,他們將能級躍遷過程與矩陣聯係起來,發明了矩陣力學。
至於如何把波的形式納入其中,就隻好求助於傅裡葉分解。
同年晚些時候。
薛定諤從波動性出發,受到經典力學中哈密頓雅克比方程的啟發,寫出了薛定諤方程ψ。
薛定諤方程的有趣之處在於,從看似連續的外表下,竟然可以解出離散的能譜。
比起矩陣力學。
薛定諤方程這種微分方程形式,更為當時的物理學家所熟悉。
而且與傳統理論力學中的各類方程聯係也更直接,於是便成了公認的通往量子理論殿堂的大門。
在量子理論演化的過程中,物理學家曾經數次嘗試從不同角度搭建從經典理論通向量子理論的道路。
這些工作被統稱為“量子化”。
可雖然在整個量子理論體係中,薛定諤方程的地位至關重要,但它的物理意義嘛......
卻依舊是個謎。
薛定諤本人曾經錯誤地以為那是某種荷的密度,但很快便發現這與實驗事實無法調和。
玻恩在苦思幾個月之後提出來另一個看法:
方程所刻畫的,其實是一種概率。
薛定諤方程ψ的變式代表粒子被測量時塌縮到狀態ψ的概率。
自那時起,一場長達近百年的論戰便拉開帷幕。
其中曆經多番波折,例如epr思想實驗等等,至今仍迷霧重重,懸而未決。
首先要說明的一點是:
截止到目前,所有已知的定律裡,沒有一條能夠說明波函數究竟是怎麼坍縮的。
這個坍縮是一種絕對的隨機,在擁有確定性的數學計算中是不存在這種隨機的。
所以坍縮必定是由一個數學之外的東西來觸發。
比如女生化妝前後的對比。
這就是一種“波函數坍縮”的表現。
人由健康到生病。
也是一種“波函數坍縮”的表現。
兩個人由陌生人到戀人。
還是一種“波函數坍縮”的表現。
以上種種情況,試問怎麼用數學計算來描述?
甚至你看到這段文字打了個本章說,但卻因為拚音拚錯而刪除了原先的某個字,同樣也是一種“波函數坍縮”的表現。
因此這就可以引申出另一個概念:
坍塌的‘程度’問題。
比如你刪了一個字,那就是小坍塌。
刪了十個字,就是大坍塌。
肉眼觀測同樣如此。
在電子——現實中以光子為主的光子雙縫乾涉實驗中,肉眼觀測對結果造成的影響,要遠低於感應裝置對結果造成的影響。
這涉及到了一個信息數的概念,用個不太嚴謹但比較好理解的解釋來說可以描述成這樣:
感應裝置靈敏度很好可以感受到每個光子,而你的肉眼隻能看到很少很少的光子。
你‘看到’的那部分坍塌成了粒子,而你沒看到的則形成了乾涉條紋——再重複一次,這是一個很不嚴謹的說法,隻限於供笨蛋...咳咳,鮮為人同學理解。
在徐雲穿越的後世。
經常會有一些網絡作家把主角設定成‘觀測者’,一看過去時空啊生命啊都停止或者毀滅了。
這種情節本身沒啥問題,網絡小說開腦洞嘛。
隻是搞出這些設定的作者,大概率都是將真正的波函數觀測概念誤解成了肉眼觀測.......
量子力學就是這麼晦澀難懂,但又偏偏確實存在。
例如比起觀測更典型的量子隧穿。
如果說‘觀測’對於尋常人來說有些距離的話,那麼量子隧穿效應在我們的生活中就可太密切了。
比如我們的太陽,又比如手機的芯片。
芯片這玩意兒大家應該都不陌生,比如什麼高通啊、聯發科啊、華為海思啥的。
而提及芯片,必然就會談到光刻機。
世人皆知我國的光刻機技術完全被外界封鎖,但鮮少有人知道,芯片最小的精度就是1納米。
1納米之後,芯片就會出現嚴重的量子隧穿效應。
還有光合作用反應中心和呼吸複合物中,電子穿過蛋白屏障,也同樣是一種量子隧穿。
還是那句話。
量子力學至今無人能夠真正解釋,但它卻又時刻與你我的生活密切相關。
遠遠不是那種‘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的玄學概念。
話題再回歸原處。
在徐雲穿越來的後世,光子雙縫乾涉這塊有個很典型的實驗。
也就是此前提及過的10.1126science.1136303這篇,發表在學術最高期刊《science》上的論文。
其中有個環節便是肉眼進行近距離觀測——因為是光子嘛,可以直接看到。
實驗用的乾涉縫隙很小,裸眼是看不到條紋的。
所以實驗小組就搞了個顯微鏡盯著看。
最終聚焦的區域乾涉條紋完全消失,但非聚焦區隻是變淡了。
更進階的還有擦除實驗,有機會今後再講。
近距離尚且如此,就更彆說徐雲他們站在一百米開外的情況了。
很快。
這塊晶體板連同呆滯的喬吉亞·特裡等人,一同被帶回到了操作台上。
看著第二次試驗結果,操作台周圍陷入了真正的‘死寂’——許多人的心徹底死了。
若非第一實驗現場還偶爾能傳來那些對以太不感興趣、從頭到尾都在關注尋星環節的人的交流聲,這片空地基本上與墳墓無異。
兩分鐘後。
枯寂的現場驟然響起了一聲蒼老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雲順勢望去。
隻見此時此刻。
距離他十米開外。
正有一位六十歲上下的小老頭一隻手捂著肚子狂笑不止,另一隻手點指著周圍眾人:
“我懂了,我懂了,這一定是一場玩笑,對吧?”
“你們這些人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合起夥來故意來演我的是不是?”
說著他將雙手高舉到臉頰兩側,五指合攏後同時炸開:
“surprise?”
說完他看向周圍,瞪著眼睛,追問道:
“現在玩笑結束了,那麼我的生日禮物和蛋糕呢?”
回答他的是依舊一片死寂。
小老頭兒見狀,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了起來。
隻見他猛地竄到最近的一人身邊,雙手握住他的肩膀,大喊道:
“波特,你快說是啊,這場戲到此可以結束了!!快啊!!!!”
接著小老頭兒又想到了什麼。
轉過身,數步來到了徐雲身邊。
同樣握著他的肩膀,用力的晃動著,手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羅峰同學,是惠威爾知道我這個劍橋大學曾經的數學教授今天要回來,所以讓你配合演的一場戲,是不是?!”
說到最後。
小老頭的語氣中已然夾雜起了一些哭音。
徐雲抬頭看去,對視上了這雙有些渾濁的眼睛。
小老頭此時的表情與此前的阿伏伽德羅幾乎無二,帶著濃重的哀傷、絕望、無助與一絲期盼:
“一定是這樣的,對吧.......”
徐雲歎了口氣,心情沉重的看著這個他不認識的小老頭。
退後半步,微微鞠了個躬:
“抱歉,教授,這並不是一場鬨劇。”
“........”
話音剛落。
小老頭抓著徐雲肩膀的手無力滑落,整個人木訥的盯著徐雲。
幾秒鐘後。
小老頭的身體忽然猛地一震,整個人當場昏了過去。
徐雲連忙扶住他的身子,檢查了一番對方的脈搏——在北宋副本裡他和老蘇學了一些醫術,雖然沒妙手回春那麼離譜,但判斷一個人的身體狀況還是不難的。
還好。
對方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隻是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徐雲見說再次歎了口氣,招來兩位格物社社員,將小老頭送去了校醫院觀察。
現場的其餘眾人依舊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如果說第一次實驗還存在誤差的可能性,那麼第二次實驗便足以作為實錘了。
也就是說......
以太和光。
兩個如今物理界的陽台基石,都已經徹底的在今夜被擊成了碎片!
看著被人抬走的小老頭垂下的手。
幾秒鐘後。
另一位原本訥訥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忽然膝蓋一彎,跪倒在了地上,當眾嚎啕大哭了起來:
“啊!!!!!!”
中年男子的聲音猶如開啟了某個開關,將現場大多數呆滯的人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漸漸的。
現場陸續有人像中年男子一般失去支撐,重重的跌落在地。
或崩潰大哭。
或緊拽草皮。
或以頭撞地。
還有人撕碎了自己的衣服,呆滯的看著天空。
如果此刻有一位東方史官在場,他應該會寫下這麼一段話:
“清文宗鹹豐元年庚戌月初十二,古典物理大廈中道崩殂,歐羅巴哀嚎遍野,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徐雲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眼艾維琳,朝她擠了擠眼睛。
那意思很明顯:
說挖墳就挖墳,出氣出爽了不?
艾維琳瞥了瞥周圍,發現無人關注自己後,朝徐雲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點讚.jpg。
又過了好一會兒。
操作台邊的阿爾伯特親王幽幽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
“想不到啊,想想不到......“
“光居然能在一種實驗裡,同時展現出兩種性質.......”
“看來從今日起,科學界的頂上要出現一朵烏雲了......”
而在阿爾伯特親王身邊。
跟在詹姆斯·布魯斯身後的田才明,眼中則閃過了一絲不可言喻的神采。
不過徐雲卻並沒有注意到田才明的表情。
此時此刻。
他的心緒已然被不遠處的另一道呼喊聲牽引了過去:
“哈利路亞,我們發現x星球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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