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大廳。
“......”
看著頭也不回就離開現場的普萊姆。
徐雲下意識的與湯姆遜對視了一眼,猶豫著問道:
“湯姆遜先生,我們要不要換個時間再來?”
湯姆遜見說瞥了他一眼,轉頭看向一旁的維爾納,說道:
“維爾納,你來告訴一下這位羅峰先生,這些天都有誰和惠威爾院長吵過架?”
維爾納聞言立刻掰持起了手指:
“我想想啊.....昨天是立維林教授,他認為學院給他的研究經費太少了,和院長吵了兩個小時.....”
“前天是吉多·科普蘭德女士,她希望下學期學院能給她多排一些課程,最後她摔壞了一口瓷杯.....”
“大前天是馬爾蒂·裡奧斯先生,他提議應該把談戀愛的學生全部開除,兩人從上午吵到了下午......”
“大大前天則是湯姆·裡德爾教授.......”
“.......”
看著一口氣回憶到上周的維爾納,徐雲嘴角頓時微微一抽:
這位兄台的記憶力真好......錯了錯了,應該是這年頭的教授都這麼勇的嗎?
實話實說。
上輩子他雖然在劍橋待過一年,但校史方麵卻並非他的興趣重點,一直都沒怎麼深入了解過。
至少這種比較細化的年代背景以及往事,他確實不太清楚。
而實際上嘛......
這個年代的教授真的這麼勇。
之前提及過一件事:
威廉·惠威爾在1840年提出了‘科學家’這個詞,並且很快被全行業接受了。
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宏觀世界在先賢們的努力下已經渡過了原始階段,眼下這個時代正處於近代科學史的‘定性’時期。
在這個時代節點,大量類目正在迅速而又精確的被加以歸類。
人們對學術的重視度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社會開始正視起學術,學者們的地位自然也就隨之提升了。
同時呢。
劍橋大學的校長又是阿爾伯特這麼一位掛名黨,大多數時候和吉祥物沒兩樣。
因此對於校內的許多教授而言,他們其實並不懼怕一個甚至數個學院的院長。
如此一來。
撕逼自然就多了——也許不至於掀桌子,但互相噴些口水、砸幾個杯子還是很常見的。
真·時代特色。
總而言之。
眼下得知威廉·惠威爾幾乎每天都得和教授撕逼,徐雲也就放棄了改日拜訪的念頭。
反正都得遇到撕逼,擇日還不如撞日呢。
隨後湯姆遜帶著徐雲和小麥在訪客表上簽了個字,便跟著維爾納走到了院長辦公室外。
待小麥取下斧頭後。
維爾納先是靠在門上聽了聽屋內的動靜,方才鼓起勇氣敲了兩下門:
“惠威爾院長,您在忙嗎?”
片刻之後。
屋內傳來了一道沒什麼感情的男音,看得出來屋內之人猶在氣頭上:
“什麼事?”
“惠威爾院長,湯姆遜先生想要拜訪您,他叫我轉告您一聲,他滴任務完成辣。”
“......”
屋內的惠威爾沉默了幾秒鐘,開口時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
“你讓他進來吧。”
“好的。”
維爾納對湯姆遜三人做了個告辭的動作,很識趣的回到了接待處。
湯姆遜朝他點頭致意。
隨後深吸一口氣,按動門把,推開了房門。
院長辦公室是一間二十多平米的小屋,正對入口的地方擺放著一張類似後世大班台的辦公桌。
辦公桌左邊立著一架放滿了書籍的書櫃,右邊則是一處由沙發組成的會客區。
辦公桌和書櫃都是木製結構,配合上精致的雕紋,給人一種古樸又不失奢華的觀感。
此時在辦公桌的後方,正坐著一位五旬上下的英國小老頭。
此人臉上的最下方是一張嘴,嘴上是一個鼻子,鼻子之上是一雙眼睛和眉毛,五官看上去有鼻子有眼的。
這位小老頭自然便是威廉·惠威爾,待湯姆遜剛一進屋,他便適時的站起了身。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
湯姆遜在自己完全起身的同時,差不多就會走到自己身邊,屆時自己便可以很從容的與他打個招呼。
接著再用溫和的目光看向小麥,友善的伸出手,很有長輩風範的說上一句‘歡迎來到劍橋大學,麥克斯韋同學’。
印象分完美.jpg。
事實上,整個過程的初始畫麵和他預想的一模一樣:
湯姆遜推開房門,快步朝自己走來,他的身後跟著出現了一位小青年。
小青年純真的笑容中帶著一股野性的美,手中還拎著一把斧頭......臥槽這踏馬什麼玩意兒?
看著一臉憨笑、手中拎著一把斧頭的小麥,
威廉·惠威爾渾身上下頓時一哆嗦,下意識的就摸向了自己抽屜裡的擊發槍。
不過威廉·惠威爾畢竟是能做到三一學院院長的人,因此沒多久他便反應了過來——自己有些應激了,這裡可是劍橋大學校內!
與此同時。
他還注意到了另一個情況:
跟著湯姆遜進入屋內的除了小麥之外,還有一位留著短發的東方人。
這又是誰?
東方來的商人?
還是小麥的親戚?
或者說......
他才是麥克斯韋,拿斧頭的那個其實是車夫?
就在威廉·惠威爾心中產生一連串問號之際,湯姆遜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指著小麥說道:
“惠威爾先生,幸不辱命,我的任務完成了。”
“這位便是詹姆斯·克拉克·麥克斯韋,咱們三一學院有史以來的第二位減費生。”
威廉·惠威爾:“......”
被斧頭和徐雲這兩個突兀出現的變數一打岔,威廉·惠威爾短暫的出現了記憶空缺,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自己準備好的那套路數。
他先是略顯倉促的與湯姆遜一握手,又避著斧頭的鋒芒和小麥打了聲招呼。
隨後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徐雲,對湯姆遜問道:
“湯姆遜同學,這位東方朋友是......”
湯姆遜聞言,頓時微微一愣,詫異道:
“怎麼,惠威爾先生,坦普爾先生沒有和您發過電報嗎?”
與手電筒一樣。
電報早在1801年便被一位英國人發明了出來現實是1830年),如今它已經成為了一類高效成熟的遠程通訊手段。
所以照理來說。
亨利·約翰·坦普爾應該會在抵達哨所後,把整件事情的經過與威廉·惠威爾交代一遍才是。
可為什麼這位三一學院的一把手,此時看上去好像全然不知情?
刹那之間,湯姆遜的腦海中便腦補出了四十萬字的政治博弈情節。
麵對湯姆遜的疑問,威廉·惠威爾則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坦普爾先生不久前出席了一場戰略級的緊急會議,所以兩天前才出發前往了邊境,現在估計都還沒到呢。”
“所以我除了你們遭遇襲擊之外,對整件事的真實情況一無所知——畢竟英格蘭軍隊是襲擊者,蘇格蘭人不可能事無巨細的把情況告知我們。”
湯姆遜這才了然。
格蘭特這個襲擊的策劃者已經死在了駐點裡,大多數英格蘭士兵都已陣亡,被俘虜的少數普通軍士也沒資格接觸內情。
唯一知道整個事件真相的活人,就隻剩下了庫爾茲。
此時的庫爾茲已經被薩道義嚴加看管在了牢房中,加之發生襲擊的地點是蘇格蘭境內。
因此在亨利·約翰·坦普爾抵達之前,英格蘭方麵確實沒能力搞清楚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想到這裡。
湯姆遜便將原先想要說的話臨時改口,把襲擊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嘰裡呱啦......阿巴阿巴.....咕嚕咕嚕.....喵喵喵.....”
十分鐘後。
威廉·惠威爾深呼出一口氣息,環視了一圈麵前三人,眼中閃過一絲後怕:
“原來如此......”
他是真的有些後怕。
這年頭的大不列顛島還尚未通行全境規模的列車,飛機就更彆提了。
因此想要將小麥接到劍橋,除了遊泳外隻有一個選擇:
馬車。
而比起交通方式的唯一性,接引者人選的異議就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