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學部後。
徐雲看著明媚的天空,悠悠伸了個懶腰,久坐僵硬的骨骼發出了劈裡啪啦的脆響。
實話實說。
今天的兩場行動進行的還算順利,比預計的要輕鬆一點點兒。
雖然第一場沒和卡爾先生見上麵,但有些時候見麵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徐雲頭頂時刻都有一把利劍懸浮來著。
上輩子徐雲曾經被它斬過一刀,導致了某個吳姓小透明至今下落不明。
眼下若是再挨上一記,那可就真成釣魚娘了。
而相較於第一場,第二場與李斯特的會麵則無疑是次大成功。
李斯特。
聽到這個名字。
許多人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人物,可能是那位發型有些類似鈴木園子的匈牙利鋼琴家,浪漫主義前期最傑出的代表人物之一.....
弗朗茨·李斯特。
但實際上。
在1850年,英國還存在著另外一位李斯特。
他就是約瑟夫·李斯特。
這位李斯特在近代醫學史上的地位舉足輕重,人稱‘外科之神’。
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在近代醫學上的貢獻,幾乎可以對等於物理中的小牛+狄拉克。
徐雲如今和他順利的搭上線,接下來有些計劃就能正式展開了。
這個計劃代號叫做‘黑夜曙光’,寓意頗深。
不過徐雲還是更喜歡它的彆名:
【不能告訴讀者的秘密】。
隻不過這個名字不好明麵拿出來,否則可能會出現【不能投給作者的月票】之類的對應措施......
總而言之。
搞定好了李斯特這根隱線,徐雲短時間內在倫敦也就沒什麼要做的事情了。
出校門後。
他便讓馬夫啟動車駕,準備離開倫敦大學學院,回到旅社與老湯和艾維琳彙合。
嘎吱嘎吱——
馬車在車道上緩緩行進。
車夫卡茲伊·加爾奧似乎因為今天有一筆大收入的緣故,心情顯得很不錯,一邊駕車一邊哼著歌:
“隻因希望之花~人與人的牽絆~就存在於我們的心中.....”
徐雲則靠在柔軟的墊背上,隨意的看著窗外的景象。
卡茲伊·加爾奧所選的路線途經一塊商業區,三教九流穿梭其間,算是一類徐雲此前沒怎麼見過的場景。
除了隨處可見的歐洲人外。
徐雲還見到了不少非洲、阿拉伯裔打扮的外來人員,倫敦此時貿易中心的屬性可見一斑。
甚至在一個攤位前,他還見到了一支駱駝商隊。
就在馬車經過一處拐角時。
徐雲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了什麼,下意識的便對車夫喊道:
“師傅,先停一下!”
說完。
他的目光便透過車窗,緊緊鎖定了距離馬車大約三十來米外的一處巷口。
雖然後世的徐雲眼睛近視近千度,半米外人畜不分,哪怕戴上眼鏡視力也很難恢複完整。
但副本中他的視力卻是標準的5.2,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發生的一些事情。
隻見此時此刻。
巷口處正站著四五個中年人。
他們身穿白大褂、黃皮膚、前額光潔、腦後綁著一根麻花辮。
很明顯。
他們來自......
東方!
準確來說,是來自清朝!
不過令徐雲感到驚訝的並非這些東方人,畢竟這年頭在歐洲見到經商或者務工的東方人並不奇怪,甚至徐雲自己用的都是這層皮來著。
真正令徐雲訝異費解的,是站在這幾人身邊的另外兩道身影:
其中左邊一人是個歐洲人。
他帶著一副白手套,右手持有一根木質長棍,腰間掛著一個鈴鐺。
這是早期英國警察的標準打扮。
前文曾經介紹過。
倫敦警察廳在1829年取代弓街偵緝隊成為了倫敦的巡防組織,拉開了現代化警備體係的序幕。
其創始人內政大臣羅伯特·皮爾爵士在創立之初,就製定了低武裝化的原則。
也就是新警察被限製攜帶利器和槍支,僅隨身攜帶的一隻搖鈴和一隻木質警棍藏於外衣裡,給人以文職形象。
這種情況要持續到一八八四年兩位警員被殺,倫敦警察廳才最終下定決心,正式采購了一批當時采用全新設計的韋伯利鬥牛犬轉輪手槍作為警察配槍。
實話實說。
這年頭英國大街上見到一位警察並不奇怪,但問題是此人......
徐雲昨天才剛剛見過!
沒錯。
此人就是昨晚使徒社聚會上,坐在徐雲對麵的聊天的兩位男子之一。
似乎叫什麼霍比特人來著?
哦,想起來了。
是叫霍爾特。
此人好像是倫敦警察署內的一名乾部,不過具體職務徐雲並不清楚。
但從此人可以知曉那個神秘團夥的信息來看,顯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基層乾部。
最少是個中層吧。
如果說霍爾特的出現還勉強能用巧合解釋的話。
那麼第二人的存在,便十足讓徐雲有些震驚了:
站在霍爾特身邊的另一人,正是開學典禮上見過麵的那位華夏留學生......
田浩所!
霍爾特、田浩所、那些華夏人,他們為什麼會聚在一起?
隨後徐雲將窗簾放下,隱蔽的觀察了起來。
霍爾特此時似乎占據了交談的主導權,麵色不虞的與田浩所以及幾位白大褂說著什麼。
到最後,他更是憤怒的將警棍當成拐杖,用力的在地麵上錘了幾下。
幾位白大褂一邊聽一邊點頭,過了小半分鐘,說話之人換成了為首的一位刀疤臉。
隻見刀疤臉轉頭便喝問起了田浩所,語氣明顯極其嚴厲。
麵對刀疤臉的問詢,田浩所縮著脖子搖了搖頭,畏縮的說了些什麼。
話音剛落。
啪——
刀疤臉便臉色一青,狠狠的甩了田浩所一巴掌。
大力之下,田浩所本就有些單薄的身影連著後退了好幾步,捂著左臉默不作聲。
見此情形。
反倒是一旁的霍爾特製止了刀疤臉的後續動作,幾人再次交談了一些內容,便各自分開了。
待霍爾特離去後。
刀疤臉朝地麵上輕啐一口,用鞋尖一踢田浩所的小腿肚,幾人很快消失在了巷子裡。
車廂內。
看著黑漆漆的巷口,徐雲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團,良久沒有鬆開。
雖然他和田浩所目前尚未有交集,甚至連一句招呼都沒打過。
但對方畢竟是這個時間線的第一位劍橋留學生,徐雲先天性的便對他抱有些許善意。
這年頭的有識之士,多一個都可能改變很多很多事情。
眼下見田浩所被人欺辱,徐雲自然就有些不爽。
但更關鍵的是......
這些人彼此之間是什麼關係?
又在圖謀什麼?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
田浩所應該或自願、或被動的服從於刀疤臉,在為他們做某些事。
可能是找東西,也可能是偷東西,甚至不排除綁架、下毒或者殺人。
但更深層次、更具體的信息呢?
徐雲一無所知。
想到這裡。
他沉吟片刻,對車廂外的車夫問道:
“師傅,你知道咱們左前方第三條巷子,背後通向的是哪裡嗎?”
“第三條巷子?”
車廂外的聲音停滯了幾秒鐘,似乎在尋找著目標,很快說道:
“這位先生,那裡是一處東方人的聚集地,裡頭的風氣比較亂,大家都叫它...叫它iehouse。”
車廂內。
徐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重複道:ehouse?”
作為上輩子曾經在劍橋待過一年的交換生,徐雲對於這個詞倒是不怎麼陌生。
眾所周知。
後世華夏人在國外的聚集點要麼叫做唐人街,要麼中國城,英文名叫做chinaton。
而實際上。
在這兩個稱呼之前,華夏人的聚集點其實有一個比較貶義的稱呼。eiehouse一開始其實是個東倫敦的行政區域,直譯可以叫做萊姆豪斯,就像徐雲此前去的索霍區一樣。
不過從19世紀中葉開始,大量的華夏勞工落腳於萊姆豪斯,在這裡逐漸形成了煙館、妓院、賭坊的聚集點。
各種幫派、團體魚龍混雜,並且由於底層華夏民眾當時衛生意識較低的緣故,萊姆豪斯的環境也逐漸變得有些糟糕。eie恰好又是英國鄉間故事中一種比較肮臟的生物,house呢則是房子。
二者結合起來,還可以說成是那種生物所住的房子。ehouse這個詞便失去了它的地標特性,成為了一個形容華夏人聚集點的貶義詞。
就像鴿子原本的指一種鳥類,但隨著網絡文化的發展,它便成為了某個拖更群體的代名詞。
某些線下活動上若是有人一指台上的某人,說‘那逼是個老鴿子了’。
意思顯然不是指他是隻鳥,而是內涵他是個拖更狂魔。
當然了。
一般人見到徐雲,往往都會友好的誇讚一聲“觸手怪,你更新那麼快乾什麼?”ehouse也是一個概念。
這年頭的一鴉雖然沒有爆發,但很多勞工早已偷偷跑到了英國謀生,並且人數還不小呢。
隨後徐雲想了想,對卡茲伊·加爾奧問道:
“師傅,那你知道剛才那個一米七上下、四十歲出頭,臉上有一道刀疤的東方人是做什麼的嗎?”
車廂外,卡茲伊·加爾奧微微一愣:
“一米七上下,四十歲出頭,刀疤?”
實話實說。
這一帶區域的人流量很大,徐雲也沒刻意提醒,所以剛才他並沒有注意到巷口聚集的幾個人。
不過徐雲給出的特點還算鮮明,卡茲伊·加爾奧又是個老車夫,平日裡三教九流沒少接觸,所以他很快便想到了某個人:
“先生,那人臉上的傷痕是不是從左臉頰彎著往下,一直連到嘴角的形狀?”
徐雲回憶了幾秒鐘,肯定道:
“沒錯,就是這樣。”
卡茲伊·加爾奧沉吟片刻,說道:
“那個東方人我倒是聽人說過,似乎叫什麼siyue...抱歉先生,你們東方人的名字我確實不太熟悉。”
“不過我知道他在門戶港一帶做苦力,手下管著三四十號人,偶爾還會收一些保護費,名氣倒是不小.....”
車廂內。
徐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siyue?
私約嫖?
撕月票?
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啥好人嘛。
好吧,說正經的。
華夏裡發音是“si”的姓氏並不多,也就司和釋比較出名。
不過若是車夫發音不標準,把‘shi’說成‘si’,那麼可選項就很多了.....
更彆說後麵的兩個“yue”和“”,想要確定他的真實名字難度著實有些大。
按照車夫所說。
這樣一個勞工頭領級的人物,和田浩所會有什麼交集呢?
難道是他資助田浩所上的劍橋大學?
這個解釋似乎有點牽強了......
可惜現在手中掌握的情報不多,徐雲又不敢貿然做個孤勇者附體,來個孤身走暗巷進去探探虛實。
因此他隻能將這一幕牢牢記在心底,招呼車夫繼續向旅社出發。
想來以田浩所剛才的遭遇,或許會受點皮肉之苦,但性命應該是無憂的。
......
一個小時後。
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查令十字克萊蒙特酒店外。
徐雲將剩餘的車費爽利結清,回到房間等待起了老湯和艾維琳的歸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
咚咚咚——
屋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老湯的聲音隨之響起:
“羅峰,你回來了嗎?”
“來了來了!”
徐雲放下手中的《泰晤士報》,快步走到門邊,將門一開:
“歡迎回來,湯.....額,這啥情況?”
看著屋外的情況,徐雲原本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隻見此時此刻。
門口處除了老湯和艾維琳之外,老湯的肩膀上赫然還扛著一個麻袋,看上去跟撿破爛似的......
老湯顯然對徐雲的驚訝有所準備,隱蔽的朝他打了個眼色,說道:
“進屋說。”
“哦哦,好的好的。”
徐雲這才回過神,騰出身位,讓老湯和艾維琳進了屋。
隨後老湯將門一鎖,靠在門邊觀察了一會兒,才返回徐雲身邊。
接著他小心的將麻袋在沙發上放下,輕輕的解開繩子。
幾秒鐘後。
一個昏迷的小姑娘從中露出了身影。
雖然由於側躺的緣故,徐雲看不清對方的麵容。
但從輪廓和身高上判斷,此人應該在七八歲左右,比卡爾先生家的珍妮大上一點。
“湯姆遜先生,這是????”
如果不是相信老湯和艾維琳的人品,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徐雲都差點想說綁架人口了......
老湯朝他做了個冷靜的手勢,隨後解釋道:
“我和艾維琳今天原本打算去威斯敏斯特教堂參加敬拜,但剛到教堂門口,我們就遇到了羅塞蒂和克萊門特他們。”
“為了不影響敬拜的心情,我就和艾維琳商量了一下,把敬拜點換到了特拉法加廣場的聖瑪田教堂。”
徐雲點點頭,表示理解。
新教在英國的影響力很深,許多教徒都不喜歡和自己的對頭一起參加敬拜,因為他們認為這種怨念會讓魔鬼有機可乘。
加上英國教堂數量繁多,常見度就跟後世本土沙縣小吃似的,所以臨時更改敬拜地點是一種很常見的事兒。
老湯所說的聖瑪田教堂位於特拉法加廣場東北角,建築落成距今才十年不到。
地段位於富人區和貧民區的交接地帶。
相較於威斯敏斯特教堂。
聖瑪田教堂在規模和性質上會顯得平民化一些,聚會的成員也更加魚龍混雜。
隨後老湯又看了艾維琳,繼續說道:
“在前往聖瑪田教堂的路上,我們遇到了五六個人攔路,他們詢問我們有沒有見到過一個金色頭發的小女孩,還給我們看了一張素描圖。”
說著說著,老湯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那些人的態度還算客氣,自稱那個小姑娘是他們走失的家人。”
“但怎麼說呢......他們肯定都不是什麼正常人,靴子和衣服裡都藏著刀,多半見過血。”
老湯的語氣有些凝重,看上去對於那夥人的印象不怎麼好。
彆看他是個理科生,但他能夠被選為小麥入校的接引者,生活閱曆這方麵的經驗其實是非常豐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