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
在發現了這道異常光線後。
法拉第、高斯、韋伯三人不敢怠慢,立刻便聚集到了桌子邊緣。
隻見三個人的大腦門兒挨在一起,目光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真空管。
不知為何。
這個畫麵讓徐雲想到了自己穿越之前,曾經看到過的一個表情包:
三頭金毛圍在一個墊子邊,目光看著墊子裡一隻和他們鼻子差不多大的小奶貓,旁邊寫著“這家夥就是新來的?”這麼一行字.......
咳咳...這應該不算欺師滅祖吧。
過了一會兒。
韋伯捋了捋自己濃密的胡須,轉頭望向小麥,眼中帶著一股疑惑:
“真是奇怪啊......”
“麥克斯韋同學,你是怎麼發現這道光的?”
此時的小麥依舊站在開關邊上,聞言指了指窗戶,答道:
“我剛才閃現...咳咳,我剛才站立的位置,正好對著那扇窗戶。”
“窗戶的位置在角落,門戶又被窗簾給遮住了光線,所以那一帶視野相對會比較暗一點。”
“結果在扭頭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在花瓶上閃了一下,但轉過頭的時候它又消失了,所以......”
法拉第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接話道:
“所以你才認為這可能是幻覺,沒有直接告訴我們這個現象,而是選擇了自己上手驗證,是嗎?”
小麥輕輕點了點頭。
實話實說。
剛才那道閃光出現的時間很短,他還來不及細看就消失了,所以他確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來著。
況且此時的窗戶雖然已經拉起了窗簾,但外頭可是大白天,多多少少都有些陽光會透射進來。
保不齊照在花瓶上的就是外頭的光線呢?
因此出於這個心理。
小麥並沒有急著將這個情況告訴法拉第和高斯,而是自己重新擺放好花瓶,再次進行了一次實驗。
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確實沒什麼特殊的,但問題是.......
這道光線到底是怎麼回事?
它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它的物理性質又是什麼?
在如今已經發現了電磁波的情況下,法拉第等人已經有資格對於一些現象進行更深入的分析了。
隨後法拉第想了想,轉過身,對基爾霍夫道:
“古斯塔夫,你重新取一根蕭炎管出來。”
“記得把中間區域截取成兩段,彼此中空十厘米,再做一次實驗。”
基爾霍夫微微一愣,對法拉第確認道:
“法拉第教授,您是說.....把一根蕭炎管截取成兩段?口對口間隔十厘米?”
法拉第點點頭:
“沒錯。”
基爾霍夫見說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猶豫著道:
“法拉第教授,截取真空管倒是沒問題,可這樣一來,我們費儘心力製備的真空度就會受到影響了......”
很早以前提及過。
蕭炎管...或者說魔改版的蓋斯勒管在構造上有些類似克魯克斯管。
為了便於實驗觀察,這種真空管是可以從中間擰成兩節然後增加長度的。
例如勒納德實驗用的真空管,曾經被補長到了1.3米長。
所以單獨將真空管擰成兩段的做法並不奇怪,為了再增加一部分管身來方便觀察嘛。
但像法拉第所言擰開後不增加管身、而是直接隔空十厘米相對的做法,無疑就有些令人費解了。
因為真空管的設計目的就是為了創造真空環境,一旦兩節管身裸露在空氣中,必然會導致真空度嚴重下降。
真空度一下降,陰極射線就不好出現了。
麵對基爾霍夫的疑問,法拉第朝他擺了擺手,說道:
“古斯塔夫,你先這樣去做吧,我心中有數。”
眼見法拉第堅持這個做法,基爾霍夫心中雖然費解不已,但也隻好乖乖照做:
“明白了,法拉第教授。”
法拉第這次交由劍橋大學製備的‘蕭炎管’足足有二十多根,因此基爾霍夫很快便準備好了法拉第所需要的全新設備:
一根真空管被從中分成了兩截,彼此相距十厘米。
它們的外部依舊用導線連接著回路,保證陰極和陽極能夠連通,不會出現短路。
同時法拉第在陽極那端的截口處放上了一個熱電偶,用以觀察數據。
一切準備就緒後。
法拉第再次開啟了電源。
過了幾秒鐘。
陰極處例行出現了一道藍白光,並且伴隨著兩三塊暗區。
不過隨著光路的行進。
當光線離開陰極截口,與空氣相接觸時......
藍白光隻前進了三五厘米,便在空氣中徹底消散了。
與此同時。
法拉第看了眼熱電偶,上頭清晰的顯示著溫升數值:
0.00007。
這是一個相當小的數字。
根據溫升轉換的公式簡單計算,可以說幾乎沒多少陰極射線抵達陽極一端。
截口處尚且如此,就更彆說陽極末端了。
見此情形。
法拉第關閉開關,與高斯和韋伯對視了一眼。
三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股凝重與興奮。
這次對照實驗無論是現象還是熱電偶的數字反饋,都清楚的說明了一件事:
陰極射線在空氣中的穿透力要比他們預想的更弱,能行進個幾厘米都算長了。
而那道照射在花瓶上的光線,卻足足穿透了兩米的空氣!
這代表著二者的能級、波長、頻率都是不同的!
想到這裡。
高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從身上取出了一個圓筒式放大鏡——也就是後世修表師傅常用的那種單眼放大鏡,快步走到了發射出神秘射線的真空管邊。
隻見他俯下身,將戴著放大鏡的眼睛移動到了陽極附近。
過了幾秒鐘。
高斯的口中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咦,對一旁的法拉第和韋伯招了招手:
“邁克爾,愛德華,你們快來看!”
法拉第與韋伯接連快步走到他身邊,法拉第將手放到了高斯的肩膀上,問道:
“發生甚麼事了,弗裡德裡希?”
高斯將放大鏡取下,遞到二人麵前,指著陽極一末端說道:
“你們自己看看吧,注意兩道光線的位置。”
法拉第和韋伯對視一眼,由法拉第先接過了高斯手中的放大鏡。
調教好係數後。
他也戴上放大鏡,彎下身觀察了起來。
很快。
法拉第濃密的劍眉微微一揚,似乎發現了什麼奇怪的地方,身子再次前傾了少許。
過了大概小半分鐘。
法拉第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將放大鏡和位置都讓給了韋伯。
韋伯跟著複刻了一遍他的動作。
待韋伯也起身後。
高斯對著他和法拉第問道:
“怎麼樣,邁克爾,愛德華,你們看到了嗎?”
法拉第輕輕點了點頭,掃了眼一旁不明所以的黎曼和基爾霍夫,緩緩道:
“看到了,陰極射線在陽極的射入點與未知光線的射出點......並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要知道,陽極可是金屬板。”
在光學領域中。
光線如果在介質中發生某些折射現象,那麼它的射入點和射出點確實可能不在一條水平線。
但這種情況可能發生在晶體上,可能發生在石頭內部,甚至可能發生在水裡或者空氣裡。
卻唯獨不可能發生在金屬板內——因為絕大部分正常厚度的金屬板,根本就無法允許光穿過。
也就是通俗表達的‘金屬不透明’。
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可以勉強用經典力學來解釋。
也就是金屬有高電導,反射率本來就高,透射光會被焦耳熱耗散。
當然了。
這個解釋比較淺顯,根本原因還是需要量子力學才能解釋,涉及到了金屬中的電子能級問題。
眾所周知。
各種顏色的光本質是各種波長的電磁波。
按照量子力學,物質中的電子可以處於各種或連續或分離的能量上,稱為能級。
如果低能級的電子遇到一個能量合適的光子,就會吸收這個光子的能量,跳到一個更高的能級上——能量合適的意思,就是光子的能量等於高低能級之差。
一個波段的光是否會被吸收,就取決於是否存在這樣的電子和兩個能級。
如果不被吸收,光就通過了物質。
這就是透明。
舉例而言。
如果一種物質的能級是小於等於0與大於等於5,所有的電子剛好填滿小於等於0的那些能級。
那麼光子的能量至少要達到5才能被吸收,小於5的那些光就通過了。
金屬不透明,是因為金屬中的電子能級在很大範圍內是連續的,任何能量的光子進來都能被吸收。
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jpg。
話題回歸原處。
因此對於金屬陽極而言。
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出現一束光從左側穿過,接著又從右側更下方區域出現的情況。
要麼完全被阻擋,要麼從某個縫隙透過——但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射入點和射出點必然處於相同的位置。
換而言之。
生成這束異常光線的源頭不是陰極也不是管內的空氣電離,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