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動室裡。
眼見有人舉手發言,徐雲便微微一一笑,準備請對方發表意見。
這種場合不管言論對錯,態度都是應該要鼓勵的。
不過在看清這次舉手社員的容貌後。
他整個人頓時一愣,原先準備出口的話生生止在了嘴角,餘光下意識的便往老湯那兒瞅去。
這位社員是個身形很勻稱的年輕男子,一頭披肩的金發,鼻梁高挺,五官端正。
即便以東方人的審美來說,此人都堪稱帥逼。
對方的名字徐雲也記得很清楚,叫做拉爾夫·艾什利。
不過徐雲能記下這個名字,既不是因為對方後來有什麼驚天成就,也不是因為這個名字和後世一個叫做愛實麗的小電影演員發音相同。
而是因為此人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
當初提及過。
弗雷德裡克·阿加爾·埃利斯之所以會和老湯競選學聯會長,直接原因隻有一個:
埃利斯喜歡的宿舍室友、數學係常年第二的某個人在追求老湯,由此才導致了兩人不死不休的局麵。
沒錯。
那個人就是......
拉爾夫·艾什利。真事,參考文獻為《ageode》,作者joe
d.
burcd,牛津出版社93版的47頁有引用信件的原圖,隻是老湯曆史上沒有競選過會長)
一個發生在三位男士間的三角戀......
當然了。
三人中老湯的取向是正常的,他後來還和一個叫做瑪格麗特的女孩結婚了,屬於被男酮盯上的倒黴蛋。
在三個月前的冥王星之夜,拉爾夫·艾什利自然也曾經到場助威。
並且早早便提交了入社申請。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徐雲是不想把拉爾夫·艾什利給召進格物社的。
奈何在此前數算小組的籌備過程中對方出了不少力,包括後續的很多事情也都是靠著他的人脈才得以快速解決。
加之徐雲和此人聊過幾次,感覺對方在平時倒也沒展露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屬性,便和老湯商量著把他也納入了格物社。
這些日子拉爾夫·艾什利的表現依舊還算不錯,不過當他開口的時候,徐雲多多少少都會反射性的想到老湯......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將情緒調整至常態。
轉過頭,對拉爾夫·艾什利說道:
“艾什利學長,你有什麼想法?”
拉爾夫·艾什利聞言站起身,鄭重的神色配上俊朗的外表,絲毫看不出這位是個陳圓圓類型的‘禍水’:
“羅峰同學,我確實有一些不確定是否正確的思路,還希望多多指教。”
“在我看來,我們既然要驗證以太運動方向的光速以及與運動垂直方向測量的光速,那麼首先要確定的就是光源的選擇。”
“這個光源必然不能太大,同時各種屬性要已知可控,所以我建議使用鈉光源。”
徐雲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其實在他所設計...或者說搬運的這個實驗中,最合適的是真空管光源。
不過眼下拉爾夫·艾什利並不知道法拉第已經鼓搗出了這玩意兒,能想到鈉光源已經非常不錯了。
後世常混實驗室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鈉光源是光學基本儀器與測量中實驗光源。
它有589.0和589.6兩個波長的雙線,顏色比較明亮。
在技術水平低的時候。
鈉光源是最容易獲得的單色光源。
很明顯。
這位不知道是0還是1的帥哥,在自然科學上的知識儲備還是過關的。
於是徐雲頓了頓,又問道:
“艾什利學長,除了鈉光源之外,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拉爾夫·艾什利微微一笑,不動神色的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老湯,道:
“第二點就是......”
“如果以太存在...我是說存在哈,並且光速在以太中的傳播服從伽利略速度疊加原理。”
“那麼我們設計的儀器在實驗坐標係中,必然要分出兩個光路方向。”
這次不僅是徐雲,連著台下的其他社員也一同點了點頭。
伽利略速度疊加,這是經典物理的核心準則之一。
假設以太相對於太陽靜止,那麼運動的就是儀器——並且它的運動速度就是地球的公轉速度。
說完這些。
拉爾夫·艾什利的眉頭也輕輕擰了起來,乾脆利落的一攤手。對徐雲道:
“羅峰同學,我能想到的就這些,至於其他步驟....我就沒什麼頭緒了。”
徐雲見狀鼓了鼓掌,誇讚道:
“沒關係,艾什利學長,你做的已經非常非常棒了。”
徐雲這番話確實不是客套,能夠想出前麵兩點,拉爾夫·艾什利的能力就已經對得起他數學係第二的成績了。
隨後徐雲轉過身,在原先地球的位置上畫了個小點。
標上鈉的英文,示意這是鈉光源。
接著又從光源處畫出一個箭頭,代表著光路,在某個區域分成了兩個方向。
畫完這些。
他又放下粉筆,看向了台下眾人,問道:
“各位同學,除了以上兩點,大家還有什麼想法嗎?”
“這裡不是課堂,大家可以儘情暢所欲言。”
聽到徐雲這番話。
嗡嗡嗡——
三十多人的活動室內,很快響起了跳蛋般的討論聲。
“我覺得是不是可以在左邊的光路上加個透鏡?”
“....不合適吧,你要搞散色?”
“這裡加個類似小門的開關怎麼樣?”
過了幾分鐘。
休伯特·艾裡舉起了手,這位格林威治天文台台長之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躍躍欲試,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行的方法:
“羅峰同學,這裡!”
“請說吧,艾裡同學。”
休伯特·艾裡嗖的一下從台下站起,飛快的說道:
“分光鏡,羅峰同學,我認為一定要有分光鏡!”
說著他將左手食指水平伸直,預示著光路。
右手手掌則向外彎曲了四十五度,示意道:
“你們看,光線從左向右運動,由於是點光源所以沒有分叉。”
“因此我們可以在光路的右邊放置一枚分光鏡,將光路分成兩束彼此垂直的光線。”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兩個符合實驗要求的光束了了!”
聽到他的設計。
徐雲還沒來得及出聲,便有另一位男生先行問道:
“那麼艾裡同學,分完光線以後呢?我們該如何觀測或者計算兩束光的差異?”
休伯特·艾裡聞言一愣,張了張嘴,整個人不由支支吾吾了起來:
“這...這應該有某種現象吧?“
提問者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追問道:
“那你說是什麼現象?”
休伯特·艾裡默然。
看的出來。
這個年輕人也是腦子一熱舉起的手,思路雖然沒問題,但顯然隻考慮了前半截就急著出風頭了。
不過休伯特·艾裡畢竟和徐雲關係不錯,他的老爹喬治·比德爾·艾裡在冥王星之夜也幫了至關重要的忙。
因此徐雲還是主動出麵幫休伯特·艾裡解了圍:
“咳咳....我說兩句吧。”
“艾裡同學雖然沒有提出完整的思路,但分光鏡的設想卻非常到位。”
隨後他拿起筆,準備在黑板上畫出示意圖:
“其實呢,我們隻要在分叉出的兩道光路末尾加上兩塊反射鏡。”
“接著再在垂直光路的另一側放置一塊觀測屏,就可以在上麵看到.......”
“哦,我知道了!”
結果徐雲還沒落筆,他的左手邊便竄起了一道人影,激動的說道:
“是乾涉,是乾涉條紋!我說的對嗎,羅峰先生?”
雖然沒有看清打斷者的容貌,但這道聲音徐雲卻已然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
同時縱觀教室這三十多人,會管他叫‘羅峰先生’的卻有且僅有一位:
這個副本的主角,未來的伏清無為虛波太上磁皇大道君,小麥同學。
眼見小麥似乎有了思路,並且架勢比休伯特·艾裡更自信,徐雲的心中便臨時起了另一個念頭:
要不......
試試小麥能考慮到哪種程度?
畢竟認識到現在,小麥雖然靠著幾次“啊咧咧”把曆史往前踹了幾腳,但徐雲卻沒見過小麥真正設計過某次完整的實驗。
這對於玩遊戲時喜歡拿成就點的徐雲來說,確實是個遺憾。
眼下有了機會,焉能放過?
於是他轉過身,朝小麥招了招手,示意他來到講台邊:
“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
小麥憨憨的走到台前,接過粉筆,對徐雲確認道:
“羅峰先生,真的讓我來寫嗎?”
徐雲讓開一個身位,做了個請的動作:
“開始你的表演吧。”
小麥見狀便不再遲疑,向中間走了一步,動手在黑板上書寫了起來:
“大家可以看到,點光源射出的光線在經過分光鏡後,會分光成兩束光。”
“唔...為了方便描述,朝右邊水平方向行進的就叫它光束1吧,折射向黑板上方的叫做光束2。”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我們可以在兩條光束的儘頭各放置一麵反光鏡,如此一來,就像當初羅峰先生測定光速那樣,兩道光碰到反光鏡後會發生反射,按照來時的方向返回分光鏡。”
“接著再在垂直光路的另一側...也就是黑板的下方再放置一塊觀測屏。”1反射、再經分光鏡投射到觀測屏。”2反射再經分光鏡投射到觀測屏,與光束1形成乾涉.......”
小麥的思路顯然要比休伯特·艾裡完整許多,從動筆書寫開始,他握著的粉筆便沒有停下來過。
台下無論是大一、大四還是研一研三,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小麥的演示。
噠噠噠——
整個活動室內一片寂靜,隻有粉筆與黑板的接觸聲與小麥的解釋聲,連徐雲都退到了一旁:
“......接著我們再讓實驗儀器整體旋轉90度,則光束1和光束2到達觀測屏的時間互換,使得已經形成的乾涉條紋產生移動。”
“當整個儀器緩慢轉動時連續讀數,如果我們的設備精度很高,那麼測出條紋移動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乾涉條紋如果發生了移動,從實驗中測出條紋移動的距離,就可以求出地球相對以太的運動速度,從而證實以太的存在。”
早先提及過。
現場的社員們除了布魯赫這種個例之外,大多數都是自然科學的愛好者。
雖然他們掌握的知識純度與深度無法和後世的同齡人相比,但基礎的理科素養還是具備的。
因此隨著小麥的板書逐漸填滿黑板,台下也陸續有社員臉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甚至還有不少人拿出筆記,一邊記錄下方案,一邊帶入數值計算了起來。
沒錯。
想必有些不丟臉同學也已經看出來了。
徐雲這次引導格物社設計的實驗,正是20世紀物理學大名鼎鼎的兩大烏雲之一......
邁克爾遜莫雷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