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也沒指望能就這樣說服老蘇,他隻是在自己力及的範圍內,儘量讓老蘇接受現實而已。
眼下的大勢已定,黑麥二鍋頭...或者說郭京那邊,已經將鍋爐徹底的點上了火。
無論老蘇是否相信自己的說法,都無法影響某些事件的走向。
而在他對麵,喝止住他繼續說話的老蘇,此時的神色亦是驚疑不定。
因為他忽然發現......
隨著徐雲那個‘夢境’的說完。
自己心中的絕對理性還在,但感性上卻有那麼一絲絲信了這番話。
是因為徐雲之前展現出了太多奇異,使其言語在心中的可信度,不知不覺便達到了一個很高的地步?
還是說這與自己了解的端王性格相符,確實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亦或是二者兼具?
這就像後世的氪金獎池,某個ssr的爆率隻有十萬分之一,理論上來說正常人是不可能抽中的。
但很多人理性上很清楚這點,但感性上卻會忍不住的去朝那個方向臆想,這是一種人的本能。
總而言之。
當這股微弱的懷疑出現時,老蘇便會不自覺的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隻是如果,如果徐雲說的是真的,那麼大宋該怎麼辦?
這個念頭就像是紮到肉中的木刺一般,從全局角度來說細微到可以忽略。
但從個體的感受層麵上來看,卻讓人糾結的牙癢癢。
隨後老蘇又想到了汴京眼下的局勢,心中又泛起了一股無力感。
他就像是一葉汪洋中的扁舟,看似可以‘禦水’,但實際上確實被水所禦,無法改變整個大勢。
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才半年時間啊......
但想著想著,老蘇忽然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
徐雲雖然描述了他的夢境,提到了大宋會滅亡,但卻沒有直接解釋他為什麼要刻意的去陷害老李。
更彆說還有天變地動和簡王......
等等?
簡王?
刹那之間。
老蘇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張清晰的脈絡圖。
脈絡圖的初始位置寫著皇宮,代表著徐雲通過宋徽宗最篤信的神鬼之說,埋下的郭京這個種子。
隨後皇宮下方分開了兩根線。
第一根線斜向左下,末端的人名是老李:
這根線通過顯微鏡的後手讓他背上謀逆的罪名,鋃鐺入獄。
接著老李的名字下方又豎直的出現了一根線,末端寫著.....
元祐黨人:
這是從老李元祐黨人的身份開始延伸,通過幾位官員的往來信件,將整個事件擴大牽了趙佶本就不太喜歡的元祐黨群體身上。
皇宮——老李——元祐黨人,姑且叫它群臣線吧。
接著再回到最初始的皇宮,另一根線則豎直向下,連接的是星孛、地動。
兩個詞彙的下方繼續拉線,末端是.....
簡王。
通過天象加地動扣上了失德的帽子,又將參事鄧鐸以謀逆的名義關押了起來,將簡王逼到了懸崖邊。
好聽點叫做局勢被動,難聽點就是生死皆在宋徽宗的一念之間。
皇宮——星孛地動——簡王。
這就叫.....親王線吧。
隨後老蘇又想到了徐雲之前見過的王厚和老種。
先前提及過。
老種與王厚曆來與蔡京不和,徐雲不久前還自稱身體有恙,通過簡王將煉鋼法交給了老鐘......
如果徐雲以此做文章...不對,他必然會借此做文章。
這就是第三根線,稱之為邊帥線吧。
要知道。
此時正逢西軍凱旋而歸,有十多萬西軍軍士在等待封賞,京中禁軍卻有大半在值守皇陵.....
那麼這樣一來.......
一個公式便出現了:
群臣+皇室+邊帥=?
不對,不對。
想到這兒,老蘇又搖了搖頭:
如今元佑黨官員有半數入獄,司馬光、文彥博、呂公著等人亦已故去,群臣線沒有一個領頭人。
這根線的凝聚力不夠,有些太散了,無法和另外兩根線配平。
這根線是殘缺的,還缺了一根軸心。
軸心......
難道說.....
是在城中寺外請辭的章惇?
也不對,章惇可不是元佑黨人,恰恰相反,他是元豐黨人。
或者是範文正的次子範純仁?
就在老蘇思索之際。
屋外匆匆傳來了謝老都管的聲音:
“老爺,大門外來了位將軍,手上拿著簡王殿下的親王腰牌,說是奉簡王之命請您和王小哥過府,有要事相商!”
哐當——
聽到這番話。
屋內的老蘇一個沒注意,失手將茶杯跌落在地。
片刻過後。
他苦笑的看著徐雲,神色前所未有的複雜。
是了。
在如今的北宋,還有一個人選.....
此人乃是四朝老臣,從未介入過黨爭,卻坐到過宰相之位。
朝中威望赫赫,乃是近百年來除司馬光與呂公著外風評最高的一位宰相。
他叫......
蘇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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