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淞起初是懷著‘抱大腿’的心思去接近忠孝王的,本意是想著要給他留下好印象來,日後才能保全薛家,甚至期盼著能再進一步。但真正與忠孝王接觸了之後,薛淞慢慢地發現,其實他是個不錯的人,至少他當皇帝,比起忠義、忠平那樣的人,對百姓國家要好得多。
忠孝王為人嚴肅,看上去並非那麼和藹可親,人緣在諸位皇子中不算最好的。但他認真,講究規則,在他手下,隻要立身正派,踏實做事,他就會信任重用你,卻最厭惡酒囊飯袋之徒。為這樣的人效力,身累,心卻不累,很契合薛淞的胃口。
但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四大家族最後會被抄家敗落的原因,忠孝王是要勵精圖治的,容不下祿蠹們。
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子子孫孫都於國於民無用,卻想一代代地安享榮華富貴?哪個人做皇帝都難容忍下去的,憑什麼呢?
新帝沒有自己得力有用的臣子麼,而資源是有限的。比如,你寧榮一府在京城那麼繁華的地段占據了整整一條街,那讓後來的臣子往哪裡住?
薛淞不算工科人才,但多虧了義務教育,論起科學知識和素養來,比在這個時代的人勝過了好幾籌。因此,薛淞在工部裡的表現也很是亮眼,上下對他的評價都甚好,認為他能乾又認真。
忠孝王協理工部,雖在兄弟們中不算出奇,他對這差事還是看得很重,這是他進入朝廷的很要緊的一步。因此,每隔個五六天,他都要往工部來一趟,看看工作情況,問一問工部的大人們有何煩難,對工部官員們的表現也會了解一番。
在這期間,他好幾次聽到侍郎、郎中們口中提到了薛淞,比如薛淞幫著籌劃了哪個工程,節省下不少開支,效果還比原來的好;薛淞道江南女子織布收益不少,但那速度慢了些,可以改進紡織機。若是有空閒,他準備好生琢磨一番;薛淞把自己所學傳授給同僚,竟然不會藏私,聽說其人在戶部也是如此,實屬不易
忠孝王聽著這些話語,心中對薛淞的評價又高了一層。借著查問公事,忠孝王與薛淞開始了接觸。表現得並不明顯,忠孝王一來不願意被認為籠絡臣子,也存著觀察他的心思,細水長流的,對薛淞可以有更深的了解。
難得這些勳貴中有這樣一股清流,忠孝王越來越覺得薛淞難得,有才乾,坦誠灑脫,真性情!
真正是歹竹出好筍!忠孝王想起那些四王八公那些武勳家的子弟,心中一萬個看不上,不禁冷哼了一聲。不說賈赦、王子勝那樣一無是處的紈絝,就是看著有出息的王子騰、賈敬這等人,也是心思不純正的。
王子騰野心勃勃,手腕圓滑厲害,借助賈代善的力量收攬兵權;賈敬秉性高傲,依仗著自己的家世和忠義親王的扶持,那姿態是高高在上的,以三甲進士的身份竟然能進了翰林院!
嗬嗬,指望著打個基礎下來,日後就能一步登天?可翰林院那是什麼地方,能進去的都是極有學識的人,一甲進士那是起步,哪裡能容得下一個三甲出身的混跡其中?更彆說,文臣天生就和武勳是站在對立麵的。
據說,那賈敬在翰林院的處境著實尷尬,暗地裡被排擠得厲害。沒人理會他,個個對他態度冷漠,他的那些才學,在翰林院這種地方,根本就不足道哉。這樣一日日的打壓,根本就是一種無形的折磨。因此,等到賈敬離開翰林院,輪轉到禮部時,成績是乏善可陳的。
這樣對比著,更顯得薛淞為人光明磊落,才德出眾了,忠孝王心中暗暗生出了招攬他的心思。
薛淞在京城裡觀政,與金陵老家也是聯係不斷。薛家如今還是薛老爺在管理,他經曆了這些事情後,做事越發老辣謹慎。
薛霖被父親重重敲打了之後,清醒了許多,跟在父親身後,也見識到了許多。此時,隨著薛家授爵和薛淞中進士,薛家來往的人層次一下子上去了。在外麵行走辦事,旁人對他們的態度也大不一樣,這種從所未有的尊重讓他覺得非常滿足。居養體,移養氣,在這過程中,薛霖總有進益。
薛老爺想起薛淞還在金陵時,就對薛蟠的教養非常關注,也跟著重視起來。他和薛霖終日在外奔忙,空閒時間著實不多,而王秀雲那樣做派,薛老爺可不敢讓她管著薛蟠,隻怕好好的孩子讓她寵溺壞了。
於是,薛老爺就琢磨著給薛蟠尋個好先生教起來。花了些功夫,還真給找到了一位合適的人選。那是一位姓陳的中年秀才,生性曠達開朗,家中有些田產,衣食無憂,後來也就沒有拚命考功名了。陳秀才膝下兩個兒子,教養得都很出色,已經去了有名是書院讀書,可見其教子有方。更難得的是,陳秀才家中和諧,與兒子關係尤其親密,這在當時可是極難得的。
薛老爺和薛淞請來了陳秀才,叫來薛蟠前來拜師,薛蟠還是個孩子,秀才當老師是綽綽有餘的了。而陳秀才教孩子很有一手,既嚴明規矩,又懂得循循善誘,薛蟠很快就喜歡上了這位先生,很聽他的話。
如果薛家還隻是皇商,陳秀才未必願意上門來給薛蟠做西席,雖然薛家出的束脩很高。隻是,如今的薛家,是有爵位在身的,尤其還出了個一甲進士,那門第就不一樣了。
聽薛老爺講述了薛淞對薛蟠的教育想法,陳秀才覺著很有道理,也就借鑒了教學。薛淞年紀還小,他每日裡便教他識字,給他講各種有有意義的小故事,還經常帶他出去各處看看。薛家是經商的,對世情都不了解,日後還不要被人哄騙了家產去?
賈寶玉可以不認識銀戳子,但薛蟠卻不能不知道貨物行情價錢,這是薛淞的要求。想想不接地氣的道光皇帝儉省到穿打補丁的衣服,卻舍不得地吃著內務府十兩銀子一個的雞蛋,實在是很諷刺。薛家做著供奉皇家的生意,如果拿著比世麵上價格高出十倍百倍的東西貢上去,那在新帝手中,離抄家也不遠了!
在陳秀才的教導下,薛蟠讀書成不成的那另外說,至少可以懂得些律法道理,人情世故,能好好做人便是好事。
薛淞接到來自金陵城的家信,心中舒了一口氣。儘人事,聽天命吧!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其實在京城裡的生活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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