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上朝的大殿,突然出現三個布衣老頭,這本就是一大奇景。
三人還跟著朱允熥一起進殿,自然更能引起眾人的關注。
然而,在聽到三人的自我介紹後,武將那邊反應不大,文官這邊卻是集體炸鍋。
這是楊維楨之子楊新爐?
江南當代文壇、詩壇雙科領袖?
那個秦亨伯也是個牛人啊,彆看名聲不顯,但確實是當時有名的大儒。隻是不喜功名,隻喜歡遊山玩水,訪遍名山大川。
至於那個高明就更厲害了,乃是吳中四傑之一的高啟之弟,在蘇州府有著極高的聲望。
凡是出自蘇州籍的官員,就算不是出自其門下,也對其人的學問、風骨極為讚譽。
因此,一眾文官聽到是這三位大神,無不震驚得目瞪口呆。
就在眾人驚詫莫名之際,朱元璋再次開口。
“原來是三位大賢呀,不知三位大賢為何跟在咱大孫身後?”
“回稟陛下,草民等三人有感於三皇孫殿下的誠心向學,為人至善至孝,已經接受他的拜師禮,正式成為了他的師父。”
如果說看到三人上殿,眾人已經足夠驚訝。可當三人說出成為朱允熥的師父之時,一眾文官則集體傻眼。
此時他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變天了!
這三人可能對朝中的六部大佬影響不大,但對於朝中的中下層官員來說,卻有著極其強大的影響。
很多人都是直接,或者間接出自三人門下。
禮部尚書趙勉臉色當場就變了,額頭上甚至滲出細密的汗珠。
工部尚書秦逵更是心裡一沉,暗暗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朱允熥所寫的文章,會不會出自這三人之手?
否則,以朱允熥的年紀,怎會想出如此精妙的辦法?
要知道,尋常皇子、皇孫,連宮門都沒出過,就算出過宮門,也是被外邊的花花世界所迷花了眼,又豈會關注官辦作坊之事?
工部侍郎邵永善最為尷尬,他可是直接出自秦亨伯門下,早年間曾在其門下修習製藝文章,得到過秦亨伯的不少指點。
如果公私合營的建議出自秦師之手,那他剛剛可是有欺師滅祖之嫌呀。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秦師年輕的時候,就頗有嵇康之遺風,喜歡跟匠人們混在一起,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若是他替朱允熥寫下此等文章,那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老朱坐在高處,將底下眾人的表情全部儘收眼底,他見下邊的官員驚訝得差不多了,當即看向大孫說道。
“愛孫,工部侍郎對你提出的公私合營之事頗有疑慮,不知你可否親自為其解惑?”
朱允熥一聽是這事,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這事太簡單了,他可是有著超越大明幾百年的先進經驗呢。
什麼國營、私營,還是公私合營,這都是套路呀!
朱允熥在人群裡看了看,隨即將目光落到站在老朱下手的一個穿著紅袍的官員身上,心裡暗道那所謂的侍郎應該就是他了。
“敢問這位侍郎,你有什麼疑問儘管問吧!”
邵永善看了看朱允熥,又看了看朱允熥身後的三人,心裡就是一陣打鼓。
但自己剛剛已經把話說出去了,此時萬萬沒有收回的可能,隻能硬著頭皮重複一遍。
“敢問吳王殿下,您提議的公私合營可有具體的章程,對於日常經營的選任標準有哪些想法?”
“另外,如何保證兵器的質量,以及防止工匠私自打造兵器,妨害江山社稷之安全?”
朱允熥聞言淡淡地道。
“就這麼兩點問題嗎?”
“暫時就這兩點!”
“好!”
朱允熥略微沉吟一下說道。
“選人之事好辦,首先負責日常經營之人,必須懂得生產。其次,經營之人必須懂得經營之道,有一定的管理能力。”
“對於選人這塊,我建議從匠人中遴選。”
“就算他們對經營之事不甚精通,但最起碼能保住一頭,那就是懂得如何生產。”
“至於監管之事,我建議采用正副廠長製。”
“正廠長負責生產、經營、管理等一切事務。副廠長由工部,或者地方官府派人擔任,但不得插手作坊內的任何管理之事,隻有查賬、監督之權。”
“如果一個不夠,還可以多設置幾個,比如說有人專職查賬,有人專職監督質量之類。”
“互相監督,互相牽製!”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聽到這話,無不震驚於朱允熥的條理清晰,邏輯縝密。尤其對於其最後說出的互相監督,互相牽製之語更是驚為天人。
此子才多大年歲,竟能懂得牽製之道!
相對來說,官員們的反應還好,畢竟他們有部分人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楊新爐等三人早就給朱允熥寫好的答案,他隻要照本宣科就行了。
老朱的反應才叫一個誇張,激動得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老朱作為朱允熥親爺爺,太知道這孫子的底細了,他昨天才從乾清宮的龍床上爬下來,根本就沒時間和這三個人商量。
而且,在他寫下那篇文章之時,還沒拜這三人為師,根本不可能受三人點撥。
因此,大孫今天在朝堂上所說的話,完全是出自這孫子自己的想法!
這一刻老朱的心裡充滿了驕傲和自豪的情緒,甚至生出有孫若此,夫複何求之感慨!
“邵永善,你現下可還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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