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禮聽到老朱直接點名,隻感覺自己都要原地爆炸了。
他特意讓茹常第一個上,就是想借著邊軍的事情,先分散一下老朱的注意力,然後再趁機上奏對李彪一案的處理結果。
哪承想這老皇帝眼巴巴盯著呢,一點閃展騰挪的餘地都不給他!
茹常見皇帝如此執著於陳宗禮,也隻能無奈地退下,偷偷給陳宗禮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讓他自求多福。
陳宗禮見茹常站到一邊,隨即硬著頭皮上前。
“啟奏陛下,微臣已經會同三法司對李彪誣陷皇孫一案進行了審理,李彪雖然在大堂上拒不交代,但是在牢房裡卻寫下了認罪書。”
“隻是那李彪深感愧對皇恩,已經於昨夜在刑部大牢懸梁自儘。”
陳宗禮說到這兒,刑部尚書楊靖趕忙快步從隊伍中走出叩頭請罪。
“微臣楊靖,身為刑部尚書,未能起到監管責任,致使欽犯李彪於獄中自儘,臣願受陛下責罰……”
老朱聽到兩人的話,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死的挺巧啊……”
“他要是不死這麼巧,是不是有人該睡不著覺了?”
老朱此言一出,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禦史紛紛出列叩首請罪。
既然是三法司會審,刑部有責任,那他們倆也逃不開乾係。
“微臣願意領罪!”
“臣也願意領罪!”
老朱看禦階下的人聚齊了,這才陰仄仄地問道。
“你們給李彪那廝定了個什麼罪名呀?”
幾個人聽到這話心裡都是一顫,心裡暗道幸好昨天商量的時候,量刑都是往最高裡寫的,要不然今天肯定沒法讓陛下滿意。
戶部尚書陳宗禮再次硬著頭皮說道。
“回稟陛下,微臣會同三法司商量,一致認為李彪身為臣子,竟然意圖謀害皇孫,實乃罪大惡極之輩,當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陪侍在宮門口的二虎聽到這話,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他昨天還跟皇爺抱怨,嫌李彪死得太便宜了,想給李彪來個狠的。
當時皇爺不以為然,說那群文官比他想象的狠。
現在一看果然不差,這幫文官對付自己人來,遠比錦衣衛還狠毒啊。
李彪明顯就是替某人背鍋的,這群文官太缺德了,殺了人還不算,還要對其株連三族,讓其斷子絕孫!
老朱也被文官們壯士斷腕的狠辣給震驚了下,他想過文官的狠辣,但沒想到能這般狠。
這案子就算是放到自己手上,充其量也就是殺他全家到頭了,萬不至於夷三族啊。
事實上老朱雖然殺人不少,但如果不是政治鬥爭的話,很少大肆株連。
李彪一案雖說觸了他的逆鱗,但也並未引起他足夠高的重視。
畢竟李彪隻是一個區區員外郎,還達不到讓他惦記的程度。
“這就是你們的處理結果?”
“要不要拿回去重新商量下?”
陳宗禮聽到這話,隻感覺頭皮發麻。這都已經夷三族了,皇帝陛下還不滿意?
陳宗禮趕忙求救似的看向刑部尚書,刑部尚書楊靖看到這貨的目光,隻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扣下來。
這種事看我乾嘛,我……我特娘的已經夠倒黴了……
陳宗禮見刑部尚書楊靖裝死,隻能把心一橫,將李彪一案的罪名再提高一級。
“陛下,李彪欺君罔上,貪贓枉法,離間天家骨肉,實乃萬惡不赦之罪。”
“臣雖為戶部尚書,不善於刑名之學,但微臣鬥膽諫言依謀逆罪論處,誅其九族,並將李彪挫骨揚灰……”
陳宗禮此言一出,滿朝文武大臣齊齊一驚。
這特娘的也太狠了,那李彪好歹是戶部的人,是你陳宗禮的下屬吧,你怎能如此狠毒?
老朱聽到這話老臉不由一抽,心裡暗道自己再不拍板,這幫人能搞出誅十族來……
“咳咳……這懲處太重了……”
“咱執政向來以寬厚為主,見不得此等血腥懲罰,還是從輕發落吧……”
老朱這話一出口,整個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全傻了,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陛下,心想這話是皇帝陛下該說的?
再者說了,皇帝哪來的臉說這種話,就你還寬厚,跟了你幾十年的老臣,你說殺就殺,何曾眨過一次眼?
老朱卻不管那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仁君形象中無法自拔了。
“依咱看,抄沒家產,男丁流放,女眷發配教坊司為奴就行了!”
老朱一錘定音,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無不躬身稱讚陛下的仁義之名。
殊不知,老朱其實在故意惡心人。
因為對於文官來說,有時候名節比生命還重要。把他們妻女發配教坊司,可遠比全家死光光要狠得多。
果然,文官那邊雖然齊聲恭賀,但一個個跟吃了蒼蠅屎似的惡心。
這處罰實在是太狠了,一旦罰入教坊司,那可是世世代代都不能脫離樂籍,隻能一直當妓女之類的玩意!
跟李彪關係好的人甚至開始琢磨,是不是幫助李彪這個昔日同僚,把他們的妻女提前弄死,以免玷汙李家的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