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聞言,當即拿出海圖,直接從台州畫了一條線。
“如果咱們從台州出發,不取道朝鮮,直接趁著現在的北風去日本如何?”
陳海聽到朱允熥這般天馬行空的想法,嚇得臉色都白了。
“殿下,此舉萬萬不可!”
“海上航行跟陸地上不同,海上茫茫無際,沒有任何標識,如果這麼貿然衝過去,隻要方向稍有偏差,咱們就全得死在海裡!”
朱桂等人聽到這話,也趕忙附和著陳海。
“大侄子,咱們出來有一段時間了,錢也沒少賺,連整條艦隊的錢都賺回來了,還是趕緊回去吧,免得你皇爺爺太過擔心!”
朱植和朱瑛兩人見朱桂這麼說,也跟著勸道。
“是啊!”
“出海之時,我們以為隻是跟你出來玩玩,誰知道海上竟然真這樣賺錢!”
“這段時間殺倭寇殺得,光是賣人頭咱們就賺了十幾萬兩,再算上繳獲貨物和銀子,少說也有上百萬兩了,還是趕緊回去吧……”
朱允熥直接無視了三個王叔的話,嘴裡喃喃自語道。
“方向嗎?”
“這倒不是個大問題,我剛好能解決。”
朱允熥聞言趕忙回到自己的船艙,從行李裡掏出一個木頭盒子,拿出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十幾塊木板。
朱桂等人看到此物,一個個眼裡滿是大寫的懵逼。
然而,陳海看到此物卻當場驚為天人,滿臉不敢置信地問道。
“三皇孫殿下,您竟然連牽星術都懂?”
所謂牽星術,就是通過海平麵跟天上星辰的交角來確定方位的一種手段。
此法說破了沒啥神秘的,但對於信息落後的古代來說,誰掌握了此法,就等於誰掌握了駕馭海洋的鑰匙。
陳海早年間也想下西洋,但苦於不懂牽星術,一到了茫茫海上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因此,他隻能屈居於沿海,借著大陸這個巨大的坐標來航行。
現在看到朱允熥拿出牽星術,陳海激動得兩眼直冒光。
一旦他學會了此等秘法,他陳氏一族將會更上一層樓!
朱允熥拿起盒子裡的木板,手臂伸直與海平麵平直,隨即一塊板子一塊板子地試驗下去,直至找平了跟星辰的角度差,這才去看板子上的刻度。
然後借著海圖大致測算一下,基本上可以推斷出自己的方位,這才滿意地將板子放回盒子裡。
“此法多多少少還算有點用,雖說誤差有點大,但足夠咱們摸到日本了!”
朱桂等人看到這一幕都看傻了,他們雖然看不懂那十幾塊板子有啥用,但卻能看明白朱允熥在地圖上畫下的那個點。
如果朱允熥不是故意忽悠自己等人,而是真的通過那幾塊破板子推算出地圖上的方位,那可就太神奇了。
陳海也看得滿臉激動,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牽星術呀!
“三皇孫真是學究天人,竟然連此等西夷人的不傳之秘都能精通,真是讓老朽佩服得五體投地呀!”
“實不相瞞,早年間老朽為了搞懂這東西,可謂是花了不少心思。光是西夷人就綁了幾十個,可任憑草民對他們嚴刑拷打,那些人至死都不肯說出牽星術之秘密。氣得草民直接命人挖了個坑,將那夥人給活埋了。”
“隨後又抓了幾波人,也是同樣不肯說,然後又挖坑給埋了……”
陳海說得非常坦然,就如同殺雞殺狗一般。
但聽到其他三位藩王耳中,確實另外一番景象。敢情這糟老頭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狠人呀!
雖然三位藩王聽聞此事挺震驚的,但也僅僅是震驚而已,沒人生出為那幾十個外藩人伸張正義的想法。
畢竟,這年頭大明還是天朝上國,整個帝國上下不論是皇室還是平民,對外藩人都沒有絲毫的敬畏,甚至都沒人拿正眼瞧他們。
這年頭殺幾個外藩人雖然算不上啥大罪,但也不是啥光彩之事。
陳海主動說出此事,就是故意自曝其短,打算徹底投靠朱允熥。
如果說之前他想投靠,隻是看中了朱允熥的皇孫身份,那麼現在投靠,則是看中了朱允熥的本事。
一個是打仗的本事,一個是航海的技術。
可以說,誰要是掌握了這兩個能力,在海上將無所不利,無人可擋!
朱允熥聽到陳海的話,心裡也是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看上去人畜無害,整天笑嗬嗬的陳老頭,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要不是他年紀大了,他都想給他打造一支環球艦隊,讓他去南美洲轉悠一圈,試試看能不能把馬鈴薯、玉米、地瓜等物給找回來了。
“陳老威武!”
“不過,以後還是彆為了這點小事就動輒殺人了。不過是牽星術而已,想學我教給你!”
陳海聽到這話,撲通一聲跪倒,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拜師禮。
“學生陳海拜見吳王!”
“以後我陳氏一族生生世世效忠吳王!”
朱桂、朱植等三人見此情景,無不心裡泛酸。這孫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光憑幾塊破板子,竟然能收服這樣一位家臣!
雖說朱允熥之前也收了不少家臣,但從來沒人拿那些工匠當回事。
因為那些人遠遠不夠當家臣的資格,充其量不過是王府豢養的匠人而已,其地位等同於奴仆。
但陳海這樣的民間草莽則不同,先不說其雄厚的財力,單說其在海上的影響力,收服此人就等於收服一個龐大的家族,會成為朱允熥未來非常大的助力!
朱允熥如果將來當皇太孫,那這點助力就不明顯了。
畢竟皇太孫等同皇太子,乃是一國之儲君,有的是人才供他驅使。
但如果他隻是個吳王,那此人對他的助力,約等於一衛兵馬!
有了牽星板的輔助,朱允熥終於帶著艦隊駛向深海了。
雖然手下十二個百戶還想殺倭寇賺錢,但麵對自家主將的命令,還是無條件地服從了。
隻是艦隊遠航三天,就遭遇了暴風雨,被一陣大浪給嚇得退了回來。
朱允熥也是在海上顛簸了一夜,幾次都感覺自己會葬身海底之時,他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終究是成不了英雄了。
有的人注定成不了英雄,不是嫌水太涼,就是嫌浪太大。
朱允熥就是後者。
但朱允熥不知不覺間繼承了老朱的一個毛病,那就是遷怒於人。
“王德!”
“你對此次遠航失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王德聽到這話一臉的懵逼,心道自己可是啥也沒乾呀,咋就要擔負這麼大的責任了?
殊不知,這隻是朱允熥的一時感慨而已。
這年月遠航真是看命又看臉啊,想想四叔家的馬和,七下西洋都沒事,自家這個王德第一次遠航就遭遇暴風雨,真是天生地跟大海犯衝!
經此一事,朱允熥暗暗琢磨,還是得想辦法從四叔手裡,將遠洋吉祥物馬和弄過來才行!
否則,彆說是這種傳統的帆船了,就算他鼓搗出鐵甲船,也會遭遇跟泰坦尼克號一樣的命運。
既然不能橫渡日本,朱允熥就隻能將怒火傾瀉在大明沿海的一眾倭寇身上。
在將倭寇從北到南,又從南到北擼了一遍後,他茫然四顧,大明沿海已經沒有可戰之敵了。
這時候他聽到寧波府知府說揚州鬨倭寇,想都沒想就帶著眾人殺了過去。
然而,他這邊剛帶著人殺到揚州府,就被傅友德、馮勝、梅殷三人抓了個準。
“宋國公、穎國公,你們倆咋來了呢?”
“難道你倆也是來殺倭寇的?”
傅友德和馮勝聞言不約而同地翻了翻白眼。
“三皇孫,揚州鬨倭寇的風聲,就是老夫放出去的!”
“啊?”
朱允熥直至此時才知道上當了,這三人一定是皇爺爺派來抓自己的。
“兩位國公稍後,孤給幾位帶了點土特產,孤這就去船上給二位拿下來!”
兩人聽到這話,上前一把將其給抓住。
“三皇孫,陛下口諭!”
朱允熥聽到這話,趕忙掙紮兩下。
“兩位國公,你倆倒是鬆鬆手呀,這麼抓著我,我可不能跪著聽皇爺爺口諭了!”
“沒事,站著聽也是一樣!”
“上諭:一旦見到那鱉孫上岸,莫要聽他胡言亂語,務必將其捉拿歸案,火速押解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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