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風吹來了幾分涼意,正在觀看《星際大百科》的章方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總感覺有人在遠方想他。
但他是條單身狗,除了學院裡的朋友,還有誰會想他。
“糟糕,院長不會親自來了吧?”
章方拍了拍腦門,大感不妙。
老院長的脾氣,比他老師史司石還要火爆,動輒以理服人,信奉拳頭教育。
整個學院裡,上至八十歲的老教授,下至八歲的小學童,沒有哪個沒被老院長打過。
最關鍵的問題是,老院長是五級生物。
“這下可麻煩了,要怎麼緩和指揮官和學院的關係?”章方用力揉著太陽穴,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連手裡的《星際大百科》都看不進去了。
星空上的事太遙遠,但綠洲營地與龍城的事卻就在眼前。
天星學院的讀書人,全都是暴力畫風的。
一想到渾身筋肉的老院長,章方渾身上下就隱隱作痛,那些年被打的記憶紛紛浮上心頭。
如今,蘇夏已經掌控了這部分殘骸,成為新的艦長。
“就怕學院那邊不講道理,強行要求指揮官交出殘骸的控製權。”
章方很清楚自己學院裡那些人的性格,都跟他老師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
隻要占據“大義”與“道理”,學院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如果他猜得沒錯……
學院的人一到,就會以“為了人族”、“為了未來”等等看上去公平正義的理由,要求蘇夏交出控製權,並且把蘇夏徹底排擠到邊緣地帶。
這種事,學院以前又不是沒乾過。
這群自詡學識淵博的家夥,總能想出無數個理由去正當侵占彆人的利益。
如果對方不給,那就揮舞拳頭,打到對方給,並且還會強行要求對方口頭上承認是“自願”給的。
“自願,自願……唉……”
看到龍城方麵發過來的一條條消息,章方頭都大了。
【告知綠洲營地的反抗軍領袖,立即停止對外星飛船的探索】
【我們將在24小時內抵達】
【立即停止】
【……】
【章方,如果你還認為是學院的弟子,就立即把綠洲營地的真實坐標反饋過來】
【……】
【通知綠洲營地反抗軍內部的其餘高級成員,讓他們阻止任何人進入外星飛船,如果表現出色,他們將得到通往龍城的身份卡】
【……】
“又是這一招。”
最新一條消息,讓章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複。
隻能說,不愧是龍城。
還沒抵達綠洲營地,這群人就打算分化綠洲營地的內部成員,用利益與身份為引誘,收歸一部分成員為己用。
內部鬥爭的想法,簡直刻在了這些人的骨髓裡。
但,即使章方真的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了,事情會按照他們想的那樣發展嗎?
藍光,白馬,青鳥,這些人都是綠洲營地裡有一定身份的人,手下都有幾號百人,自身還是三級生物,按照龍城的想法,第一時間就要拉攏他們,讓他們成為龍城在這裡的免費幫手。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章方明白,這些人不可能會站在蘇夏對立麵的。
“章先生怎麼愁眉苦臉的,這本書有哪裡看不懂嗎?”蘇夏笑著走來,隨手拿起一本《星際大百科》。
這是一種趣味性讀物,在星空中很受孩子們歡迎,用幽默通俗的方式,加上大量圖畫,介紹了星空中存在的許多奇特現象與生物。
相比於枯燥無畏的《120小時快速了解星際世界》,看這種百科讀物要輕鬆得多。
“指揮官,龍城過來的隊伍中,可能會有我學院的人。”章方神色複雜,合上書籍,對蘇夏說出了心裡的憂慮。
“放心,誰都拿不走飛船控製權。”
聽完章方的話,蘇夏給了個很自信的回答。
對於章方口中那個“五級”的老院長,蘇夏也沒怎麼在意。
在魚鱗城外麵的荒野上,那兩個蟲巢即將開戰了,而它們的戰鬥正是蘇夏晉升五級生物的契機。
簡單跟章方聊了幾句後,蘇夏把身體交給手環托管,然後下線,吃了個夜宵。
寢室裡氛圍依舊,五個室友正在組團攻略一個三十級的boss。
“這兩天遊戲裡有什麼大事發生嗎?”吃泡麵的時候,蘇夏隨口問了一句。
“沒有,都在安心發育。”李德福回道。
“那個四季稻沒什麼動作?”
“還是那副老樣子,整天宣傳那個boss級的‘王騰’,四處招攬人手,推動他那個可笑的‘珊瑚遠征’計劃。”
自從傭兵小鎮覆滅,整個珊瑚遠征計劃就變得半死不活的了。
僅靠現階段玩家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深入荒野,更彆提在荒野上實施大規模的搜索。
許多人都猜測——麵具怪客之所以對傭兵出手,就是為了針對這計劃。
如今麵具怪客已經成了個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背著好幾億的瘋狂賞金,被傭兵組織、零點酒館、機械族等多方勢力通緝,凶名遠揚,隻是名字就能讓三歲小兒止啼,恐怖程度無法形容。
在西南區域的城市之間,流傳著各種關於麵具怪客的傳說。
【據說,麵具怪客從地獄裡爬出來之後,擁有了很詭異的能力,他可以像鬼魂那樣憑空消失】
【據傳,隻要念出“麵具怪客”這四個字,他就會心生感應,在午夜時分來到你床邊,用屠刀割下你的腦袋】
【被他殺了的人,靈魂都無法得到安息,會被他囚禁在煉獄裡……】
【他在煉獄中與魔鬼簽訂了契約……】
【……】
蘇夏隨便翻了遍論壇,就看到了一大堆邪乎古怪的流言。
這些流言並不是玩家們編纂的。
每一段流言,都附上了在遊戲裡錄製的視頻。
視頻裡是遊戲中的npc,或是酒館的酒客,或是城防的士兵,或是路上的行商,每一個npc都能說出一大堆關於麵具怪客的詭異傳說。
大量玩家都對這種鬼魅傳言有著近乎癡迷的愛好,甚至有人專門建立了“麵具怪客與都市傳說”、“麵具角落”、“麵具之後的黑暗世界”等等討論組,以各種詭異離奇的麵具符號為象征,將麵具怪客發展成了一種亞文化。
在下個月的萬聖節,有許多玩家都打算用破碎的金屬麵具來裝扮自己。
“現在的人啊,真是吃得太飽了。”
看到這些討論組,蘇夏一陣無語。
都是些年輕人,喜歡古怪與特立獨行的元素。
蘇夏自己也才二十出頭,卻感覺與這些年輕人格格不入,對現在許多文化都不了解,仿佛快被時代拋棄了。
上次出去吃飯,在電梯裡,他還被一個小孩喊了聲叔叔。
“德福,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遊戲?”他嗦了口泡麵,然後詢問一旁的李德福。
“蘇兄,仰望星空還不夠你玩嗎?”
李德福神色專注,頂著電腦屏幕上的boss,手指飛動,幾個走位就躲掉了boss的重擊,身形瀟灑飄逸。
蘇夏答道:“這兩天玩得太上頭,想換個口味。”
這兩天的瘋狂戰場模擬,讓蘇夏感覺自己的精神快被透支了。
在地獄戰場裡,幾乎每時每刻都得保持高度警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
“唉,男人,就是這樣,三心二意。”李德福微微搖頭,“最近隻有《蔑視》的評價比較高,但我昨天玩了玩,也就那樣,不值得我幾年的期待。”
“什麼類型的?”
“大部分是解謎的,血肉朋克,加點詭異,畫麵還不錯。”
“血肉加詭異?”
蘇夏對這種類型的接觸得不多,能想到的,也就隻有他以前玩過的sanitariu,翻譯過來是療養院,但那都是很老的遊戲了。
那遊戲的主角有癔症,一直被癔症折磨,被關在一個瘋人院,但可以去詭異世界探索,經常分不清現實與臆想的詭異畫麵。
當時的蘇夏還不知道什麼叫san值,玩了遊戲之後一度懷疑自己也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