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陰暗,兩側燈光昏黃。
轉角處的牆上濺了常玉的血跡,地毯上也是。
溫熱的血水深入地毯,暗紅的地毯多了份血腥,像是重新上了染料。
那人站在門口,眼神淡漠,根本沒把伊義這個分部店長放在眼裡,淡然說道:“規矩?你我都是明白人,也彆拿規矩兩個字說事了。”
“酒館的規矩,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嗎?”
伊義顯然有了怒意,眼前重傷的常玉,讓他想起了還在癡呆的徒弟伊墨。
一想到伊墨那癡呆的樣子,他就心痛不已。
他扶著常玉,沉著臉,盯著那人一詞一句地說:“傷我徒弟是一次,傷了沈鈺是第二次,傷了常玉是第三次,事不過三,我會向總部彙報此事!”
“嗬?向總部彙報?”
那人淡笑一聲,神色還是那麼淡然,絲毫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隨手一揮,甩出一張黑色卡片,卡片在空中飛速旋轉,像是一柄利刃,直直插在伊義身旁的走廊牆壁上。
在那張卡片上,赫然寫著總部的電話。
這是很直接的嘲諷。
他的意思很明顯,讓伊義趕緊彙報,他就站在這裡等著。
“總部那邊,處理各地分部彙報事務的部門,部長名叫樊爐。”他看著伊義說,“也就是本人,你有什麼想對本人彙報?”
“你……”
伊義的胸中升起一股怒火,攥緊拳頭,沒想到這人竟這麼不要臉。
他在珊瑚城這邊待了許多年,一直沒回總部,不曾想過,那個部門的部長居然已經換人了,此前發來的文件與消息上分明沒有這人的名字。
長期的邊緣化,已經讓他和總部脫軌,許多消息都不靈通。
但伊義清楚,圍獵麵具怪客這種事,應該由下麵的成員動手。
樊爐此人,已經身居高位,是酒館核心層的一員,根本不需要獵殺麵具怪客帶來的威望,可他居然親自從總部跑過來,到這個西南地區小城市的分部裡作威作福。
既然不需要威望,他需要那幾億賞金嗎?
大概也是不需要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撈錢的辦法多的是。
甚至他都沒必要親自撈錢,會有人想著辦法給他送錢,他隻需要想怎麼拒絕。
伊義忽然想到,在總部來的調查團隊中,有一個年輕人的眉眼與樊爐相似,可能是其後輩。
這是來提攜後人了!
獵殺麵具怪客這種功績,足夠讓他的後人在未來幾年內受到酒館重點培養,迅速升入酒館核心層。
“就為了你的後輩?”伊義強壓著怒火,直視樊爐,“假公濟私!酒館的名聲,遲早會敗在你這等蟲豸之手!”
“怎麼?”
樊爐笑了,回應道:“你以為你和薛烈的分店店長位置是怎麼來的?當時你兩兄弟資曆尚淺,還沒成四級生物,薛烈更是在幾個月前才剛成四級生物,要不是看在你們師父的麵子,這兩座城市的店主輪得到你們兩個?”
說著,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地麵,冷笑一聲:“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珊瑚城,是機械族在西南地區最重視的一座城市,憑你當時的實力和資曆,你憑什麼被派遣過來?”
“你……”
這話,到是讓伊義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零點酒館,派遣分店店主的規矩,其實和機械族差不多。
每一座小城市的分店店主,必須有一定資曆,而且實力基本得達到四級以上,否則鎮不住手下的人。
這個規矩,並沒有用明文寫下,但大家都知道。
這些年來,很少有破例的。
伊義和薛烈兩兄弟就破例了。
當時兩人都是三級生物,卻都成了店主,其中一座城市還是珊瑚城。
那時候,兩人都沒多想,畢竟西南區域向來貧瘠,沒什麼資源,又不是東南部的富庶區域,被派遣過來的店主實力基本都偏弱,他們都沒想過是自己師父在其中運作。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樊爐冷漠地說,“好好想想吧,你在這裡享福這麼多年,總不能什麼都沒學到。”
說完,他那冰冷的眼睛中忽然閃過一絲藍光,藍得攝人,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凝視。
與他對視的伊義反應不及,悶哼一聲,如遭重擊,後退半步,眼前黑了片刻。
他立即激活靈能護盾,做防禦狀態。
可當他重新看清後,樊爐已經走回了房間裡,連門都關上了,隻留下一片空蕩陰暗的走廊給伊義,那輕視的意味不言而喻。
剛才那片刻,如果他想動手,伊義與常玉已經死了。
“伊老大,你沒事吧?”常玉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急忙詢問他。
“沒事……這個混賬……”
伊義搖頭,壓著怒意,深深看了眼那個房間,說:“走吧,先回去。”
剛才那令他頭痛眼昏的刹那力量,正是攝魂技能。
隻不過,在審訊沈鈺等人時,樊爐的以威懾、控製為主,而對付伊義這種四級生物,樊爐以攻擊為主。
這股奇怪的力量,被他運用得很熟練。
伊義攙扶著常玉,慢慢走到電梯口,刷卡打開電梯,一路往上。
酒館的地下世界很安靜,沒有彆的人,換做是平時,北風故事會的成員都沒有資格來地下的,但現在是非常時期。
當伊義把常玉送回北風故事會所在的房間時,房間裡的眾多成員都驚呼了一聲。
“常老大,是哪個混賬把你打成這樣的?”
“會長,你沒事吧?”
“常哥,趕緊躺下,先喝兩支治愈藥劑……”
“……”
常玉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太慘了。
平時,他一直是英俊且耐心的好大哥模樣,在故事會裡實力最強,幾乎就沒受過什麼傷。
在西南區域,除了每座城市裡僅有的一兩個4級生物,常玉這3.6級的靈能已經是頂尖高手了。
可今天,他胸膛塌陷,渾身是血,左手也斷了,不斷在咳血,進氣多出氣少,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換做是個普通人,這種傷勢早就昏死了。
“快,快把治愈藥劑都拿出來。”
向來鎮定的朱魯都有點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拎著藥箱子,拿出一大堆治愈藥劑,也不管有沒有用,一股腦給常玉紮進去。
常玉躺在沙發上,無奈地擺了擺手說:“沒事,我還死不了,這點小傷算什麼?”
“這還叫小傷?斷裂的肋骨都紮到肺裡麵了!”朱魯深吸一口氣,盯著他說,“常哥,你現在不能倒下,兄弟們需要你。”
常玉點頭:“我知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