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演愈烈的流言，必定有外部勢力的推動，這點是許多人都認可的。
丘昊這樣說，隻是為了反駁而反駁。
反正學院派支持的，他就要站在對立麵駁一下，總之不能讓對方太順心。
“之前城主受傷，你們說有外部勢力插手，現在流言問題，你們又說有外部勢力插手，外部勢力怎麼就這麼厲害呢？他們在哪兒？我怎麼就沒看見？”丘昊大聲嚷嚷著，或許是喝了半瓶水的緣故，嗓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丘所長這麼激動乾什麼？”
學院派這邊，老院長的侄兒胡立忽然開口。
他一臉笑容，語氣隨和，說道：“李峰先生隻是說‘可能’有外部勢力，並非直接肯定，丘所長沒必要這麼激動，畢竟你又不是外部勢力的人，對吧？”
“你這毛頭小子，話裡藏針啊！”丘昊語氣一冷，目光轉向說話的胡立。
“我可沒有，丘所長不要誤會。”胡立笑道。
“彆繞來繞去，說話直接點！”丘昊喝道。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直接了。”
胡立笑容依舊，他這年輕人與老一輩不同，似乎不喜歡罵來罵去，更偏愛綿裡藏針的話語。
講台上的老院長麵露微笑，比較滿意這個侄兒的表現。
在這是時代，說話不能太直白，否則容易被人抓住漏洞。
在有些場合，話語中的漏洞是致命的。
“我記得你前不久才拿了青年獎是吧？說個話都說不明白，我龍城的優秀青年就是這樣的？你也配那個獎？”丘昊臉色不善，語氣冰冷，直接對胡立展開了人身攻擊。
“我自然是不配的，丘所長認為自己配嗎？”胡立似是好奇地問。
但下一刻，他又一臉恍然的樣子，拍了拍腦袋，急忙笑著說道：“抱歉，是我的不對，丘所長您已經不是青年了，我不該問那話，您可千萬彆放在心裡，隻是……丘所長您表現得很年輕，讓我以為是在和同齡人交流呢。”
“你……”
丘昊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他哪裡聽不出來，胡立這是在諷刺他。
年輕？
這話可以是褒義，也可以是貶義，就看它使用的場合。
用在丘昊的身份，肯定是貶義的，畢竟他都是缺月研究所的二把手了，資曆很老，目前是龍城裡最老的一批人，堪稱元老級人物。
一個元老，被說年輕，這算什麼？
換做胡老院長，或許勉強能這麼評價一下，但說話的卻是老院長的侄兒胡立！
“牙尖嘴利的小子，仗著有你叔叔撐腰是吧？”丘昊惡狠狠地盯著胡立。
“丘所長，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胡立一臉驚訝，“按輩分來算，您也是我叔叔，您要為我撐腰嗎？隻要您一句話，我立刻去幫您辯論。”
“你這小混賬！”
丘昊被氣得不行，肺都快被氣炸了。
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還說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子，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會議廳裡，其餘人都安靜了不少，目光在胡立與丘昊兩人的身上掃來掃去。
這是很多人第一次見識到這位院長侄兒的獠牙。
哪怕是研究所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人確實十分優秀，說話有理有據，慢條斯理，從頭到尾都麵帶微笑，沒有大的情緒波動。
不喜形於色，這就是一個優秀政客最基本的素養。
……
話分兩頭。
回到蘇夏這邊。
經過大半天的走訪，蘇夏已經鎖定了幾個機構。
“益明診所，臨河會所還有陸歸交易所這幾個私人機構，要麼是對外提供走私的藥物的，要麼就對外提供物品交易幫助……”
龍城裡的生活算不上太好，但隻要不出大事，每個家庭都基本可以過下去。
不得不售賣勳章或者其餘物品的家庭，都是家裡出了事的。
要麼就是有家人病重，要麼就是做了些風險投資，還有的則是陷入賭場騙局甚至是沾染了違禁的成癮藥物，全都急需用錢。
總的來說，並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同情。
即使是英雄的家屬，也會出現賭狗這類的人。
缺錢的時候，這種人什麼都能賣，有的連親生的孩子都能賣出去，更彆說榮譽勳章了。
時間來到傍晚六點。
穹頂上模擬出了緋紅的夕陽，看上去分外唯美。
蘇夏與王夢奇回到家裡，一起吃了晚飯，然後就不再出門了。
此時，八號城市中心大樓裡的會議還沒結束。
“那群開會的竟然還在吵。”
蘇夏看了眼時間，不由得搖了搖頭。
從早上九點吵到下午六點多，不愧是政客。
換做是蘇夏，可能早就頭痛得中途退場了。
蘇夏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夕陽，默默整理分析今天一整天得到的信息。
他留下了幾組納米機器人在他鎖定的那幾個私人機構，隨時都能看到那些私人機構內外的情況，因此並不著急。
這期間，他還安排了一些納米機器人去周圍的菜市場、酒吧這類地方。
這類地方，是最適合散播謠言的。
這是蘇夏之前在七號小鎮那裡得到的經驗。
畢竟，南風組織的滲透小組，就是通過這類地點散播謠言，從而動搖了傭兵組織的內部穩定性。
這一天下來，蘇夏的收獲很不錯。
“發現了三個散播謠言的人，表麵身份都是普通居民，實際卻是研究所的員工，有意思。”蘇夏端起身前的茶水，淡淡抿了一口。
被鎖定的那幾個私人機構，其中一個也被蘇夏確定和研究所有關係了，其背後的資金提供者就是031研究所。
這個研究所正是丘昊直接管轄的，負責生物基因研究。
三個被發現散播謠言的人，同樣是031研究所的人。
“研究所不乾淨，希望王落的051研究所不要牽扯進來吧。”
蘇夏並不是念舊，但他覺得王落還算是個不錯的人，能力和性格都算是上乘，可以為龍城的發展做出貢獻。
當然，如果王落真有問題，蘇夏也不會手下留情。
窗邊的夕陽漸漸落入假山下麵，光芒漸漸暗去，整座城市迎來了新一晚的宵禁。
汽車的聲音慢慢消失，各種嘈雜的城市廣告聲也散去了，安靜籠罩了龍城。
中心大樓那邊的會議，也終於開完了。
老院長回到轎車上，關閉車門，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疲倦之色終是掩不住了。
他已經七十高齡了，這種一整天的會議實在是太耗費心神。
“叔叔，你身體沒問題吧？”胡立也上了車，見老院長這幅疲憊的模樣，急忙關切詢問。
“放心吧，沒事。”
老院長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說道：“老了啊，就是這樣，比不過你們年輕人了。”
想到今天胡立在會議上的表現，老院長十分滿意。
同時，他也不禁想到了北風。
如果北風也在，以他的能力，今天會不會把研究所那些人懟得啞口無言？
蘇夏並不知道老院長心中所想，如果他知道，肯定會搖頭，他偏好安靜，懟人並不是他擅長的。
他更喜歡收集證據，用足夠的證據徹底壓製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