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輸賞格換取的官位是彆的官職還倒罷了,但卻是都督、帥都督這樣掌控鄉兵的實權官職,這些鄉土豪強們更不能容許落入彆人之手,一定會動用自己的鄉土資源加以阻擊。
李泰甚至不需要再作造勢,這些鄉土豪強們就會自亂陣腳。
土豪們的反應較之李泰預想中還要更快捷,六月下旬某日,縣尉史恭兄弟便親自前來造訪。
李泰倒也並不刻意擺譜,讓部曲將他們兄弟倆直接引入堂中來。
登堂之後,史恭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先對李泰深作一揖,然後又轉頭怒視他兄弟史敬喝罵道:“劣物,還不速速登堂向李郎道歉、乞求諒解!”
那史敬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撲通一聲便跪在李泰座前,李泰連忙避席而起,故作詫異道:“史縣尉這是做什麼?史侯鄉賢長者,我豈敢受此大禮!”
“唉,家門不幸!前鄭從事入衙告事,我因執掌縣中公物、不敢疏忽。又知李郎有困物料,所以遞言告知……”
史恭一臉羞慚的說道,李泰聞言後便又笑道:“是有這事,我要多謝史侯惠我,足足萬斤生麻物料供給,大緩家中用急。”
史恭聽到這話不免一愣,而史敬也抬眼瞧瞧李泰,正待站起身來,卻又被五大三粗的兄長抬腿踹在地上。
“李郎你專注榮養,或是少問門下庶業。但我卻不敢隱瞞,門中生此敗類,貪圖一時的物利,居然以劣充好、以少充多,敗壞鄉義,實在讓我家門羞恥!”
史恭又長作一揖,繼而便一臉羞慚的說道:“我久在衙中,少問家務,此日歸家才審問查實,所以捉此厭物,來向李郎請罪。此事錯在我家,前者所得布帛,一並奉還,懇請李郎能夠諒解!”
“竟有此事?我是真的不知。”
李泰仍然裝著糊塗,看這兄弟倆繼續表演。
史恭下手是真的狠,對著自家兄弟連踢帶踹,不多久,本就瘦弱的史敬便一臉的青腫淤傷。
李泰看到火候差不多,才抬手示意他們兄弟停下來,大度的表示原諒。
“之前劣料害工,實在慚愧。幸在李郎治業有術,新造油坊,長業恒盈。之前便聽說李郎於鄉普收籽料油膏,現今應該是儲用豐厚了吧?”
之前有多倨傲,現在就有多尷尬,史恭用這苦肉計鋪墊良久,終於說出此行根本來意。
“鄉裡事情,真是暢通無滯。我戶中油坊還未造餅壓榨,縣尉已經有知。土出匱乏,隻能憑此工業糊口,自不比大族耕桑恒產體麵,讓縣尉見笑了。”
李泰聞言後便嗬嗬一笑,這裡是人家主場,他有什麼聲言舉動,自然也在彆人耳目之內。
“冒昧請問,李郎戶儲油膏已有幾何?”
史恭又連忙說道,旋即故作坦然的又說道:“實不相瞞,日前衙中集會同僚,大行台便要頒格賞輸。我雖不敢妄貪勢位,但終究也是世居關西的良民,得知國用有困,便也想儘力以助……”
“這一次輸賞格,酬賜鄉兵督主。李郎你東州新入,即便是輸賞得官,鄉土人士又識幾人?到時兵不知將,號令難行,更添煩惱。我家願以故價贖買……”
史敬在一邊捂著被打的豬頭一般的臉龐哼哼道,話還沒說完,便又挨了兄長一耳光。
“此員雖拙劣,但所言也算屬實。關西民情刁悍,非得鄉望之選,不能懾眾。李郎華族俊才,不患出身,正所謂薰蕕不同器,清流上選,想是不屑下流濁官。”
兄弟兩人各作角色扮演,倒也把來意說清。
“縣尉來訪,原來是為此。前在賀拔太師府上,此事我也有聞。恰逢我要造油坊作業,真是事有湊巧。”
李泰聽到這裡便嗬嗬一笑,故作傲態道:“我生性簡約,的確不喜行伍隊首之用。史縣尉既然據誠來問,我也實不相瞞,現今戶內所儲油膏三百多斛,油坊建成之後,想能再有補充,但我暫時還未有發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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