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在白水打掃營地的人員可是不少,除了直屬台府的士伍役力之外,也不乏州郡所募民夫。
像李泰那種想要私自截留物料的情況也不少,倒也不是州郡官員們貪婪,實在是大家窮怕了。一場大閱耗使物料頗多,凡所相關的官司都庫藏空空,大家也都指望著那些廢棄物料回一口血,不至於一貧如洗。
陸通不是不體諒這些外司官員的辛苦,但就算台府要做回補,也得把那些物料統一收繳起來再作安排。
一番巡視下來,陸通聽人訴苦頗多,被那些各述憂困的負能量搞得都有點頭昏腦漲。
傍晚返回行營時,陸通便開始盤點今天物料回收的情況,但卻在下屬呈交的賬簿中發現了許多弓刀甲杖的撥出記錄,接收者則是都水行署。
“這是怎麼回事?”
他提筆將那些撥付記錄勾劃出來,接著便問向屬員。
負責倉管收支的官員入前略作查看,便回答道:“是依尚書手令,將都水行署器坊人物發還。”
陸通聞言後更加不解:“此事我知,隻是發還器坊人與物,但這些弓刀甲杖卻是內外諸軍遺留,怎麼也一並發給都水?”
“這些器物就是歸屬都水啊……”
屬官連忙又作解釋道:“都水器坊為諸軍修補器物,諸軍遺留廢器作為報酬。李從事持尚書手令並與諸軍將主契書來此提領,卑職驗看無誤後,便給發還。”
陸通聞言後頓時一怒,心知是被李泰算計了,先將這些賬簿留案不批,然後便出營率眾直奔白水莊而去。
“阿兄,你怎來了?”
白水莊園門前,陸彥匆匆迎出,望著氣勢洶洶而來的自家兄長發問道。
“在職稱官!”
陸通沒好氣的瞪了陸彥一眼,旋即又指著他怒聲道:“我因何來,你會不知?你們官長何在,著他速來見我!”
陸彥麵對自家兄長還是有欠底氣,見狀後脖子一縮,垂首小聲道:“從事午後已經率員南行歸署,阿兄、尚書你來得不巧。”
“他詐取了台府庫物,又能逃往哪去?今日領取的庫物收存哪處?乖乖送回,我可以不再追究!”
陸通聞言更惱,策馬便要往莊內衝去搜索,但陸彥卻張開兩臂攔在他的麵前。
“尚書此言差矣!那些物料,本就歸屬我們都水行署,諸軍將主留置營中以作報酬,隻是不巧被台府役員先行收走,從事使員取回,怎麼能是詐取!”
陸彥一臉正色的回答道,寸步不讓於莊園門前。
“你們都水行署器坊多少匠力在工,不足一月光景,能收數千弓刀甲杖為酬勞?這種邪言竟出你口,我真後悔讓你追從李伯山!”
陸通指著陸彥忿聲說道。
“那、那些器杖隻是廢料,價值本就不高。器坊早被台府惡員無理征據,究竟使工多少,行署也不能知,唯共諸軍將主補定契約才略知約數。是否超取,尚書需要查問諸軍將主才可定論,怎麼能一言否定?”
瞧著兄長一臉盛怒模樣,陸彥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壯著膽子將李泰行前交代給他的說辭轉述一番,說話間膽氣壯了幾分,又昂首說道:“在事各司其職,尚書如果覺得行署行事不法,卑職一身置此,恭待鎖拿。李從事卻不會任由下屬被人強權欺壓,來日必然爭論於台府,還我以公道!”
“李伯山因何留你於此,你難道不知?你是要氣死我……”
陸通見自家兄弟一副勢不兩立的模樣望著自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翻身下馬、抬腿便踹。
“知道,但我倍感榮幸!從事知我不會因顧私情而屈從強權,所以留我……嘶,阿兄,我沒錯、我沒……你後悔讓我追隨從事,但我卻後悔之前不該棄眾歸來!不是因為貪功,隻是懊惱沒能共事壯行。西土少壯不乏,能如從事勇而敢當者幾人?哪怕那些軍門子弟也遜之遠矣!”
陸彥被踹的吃痛抽氣,但還是不肯認服,仍自大聲辯解:“軍資器杖,自當付給勇者使用殺敵。我們都水行署又不是伏案閒客,憑什麼不給使用?從事說的沒錯,勇敢進取、不拘小節,就是為的讓你們這些小覷少壯者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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