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華州州治杏城外,外出迎接的若乾惠部將遠遠見到李泰便抱拳笑道:“郎君來的正巧,主公前日剛剛歸鎮。”
李泰聞言後也哈哈一笑,並諸隨從與若乾章一起入城。在刺史府中彆堂共坐閒聊了好一會兒,若乾惠才得暇前來相見。
“小子腳程真快,你不來見,再過幾日我也要南去。”
彼此已經熟不拘禮,若乾惠坐定下來之後,又指著他笑道:“聽說你在南麵剿匪正歡,怎麼有閒來見我?是放心不下臥熊嶺那支部曲?”
“求見長者,心誠意切,可不是順道偷閒。”
李泰抬手向堂下一招,部曲們便抬上了許多的金玉珠寶陳列在堂,他才又起身對若乾惠笑語道:“入事以來,使君助我良多,每每有感無從表現。因見達摩漸壯,想知不久之後便該有佳訊入戶訪問。使君待我如子侄,達摩視我為兄長,於情於理不可喑聲,憑物表情,使君一定要笑納!”
若乾惠看到這麼多的珠寶財貨,又聽到李泰那借口,一時間也是愣了一愣,但片刻後陡地沉下臉來,有些不悅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直說?那小子若真成家自立,你不扶助我也要入戶擾你。可若是因臥熊嶺人事,這番表現就是多餘!你可以直赴彼處詢問,我有沒有刁難你部屬?”
“共作經事諸多,我難道還不知使君何人?臥熊嶺人事,我放心托付,不須多問。今次來訪,也不是為的此事。隻因頻頻滋擾,愧疚難當,所以借此些許浮貨,遮掩一點力疲勢弱的醜態。”
若乾惠這人是真能處,李泰每每求助,心裡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
若乾惠聽到這話後才神情稍緩,直望著李泰發問道:“你又做了什麼事?這些禮貨我先不收,得聽聽你事情是難是易!”
人跟人交往,本就是一個不斷了解加深的過程。或許之前在若乾惠眼中,李泰是一個長得帥、能力高,值得欣賞與信任的名門才俊,但現在也已經認識到這小子無事生非、沒事找事的本領,不了解清楚是不敢再拍胸脯保證什麼了。
“事情也並不困難,隻是新在北地收繳到一批物料,屬員正在運輸此境的途中。人物繁多,須得接應,故來使君處求個方便助力……”
李泰話還沒講完,若乾惠便皺眉問道:“你不是在華州剿匪,怎麼又去了北地?若隻是人物輸回,渭北道途平坦,為什麼要取道北華州崎嶇山路?你又惹了誰?”
李泰聽到這話後便乾笑一聲:“使君真是英明,見微知著……”
“不是見微知著,隻是經多見慣。老子執一軍州,尚且不如你行道一程擾眾深廣。北地與你有什麼人事利害的牽扯?彼處官吏們不阻你入境,那也是注定今冬必得多事!”
若乾惠又冷哼一聲,雖然東夏州清剿賊胡斬獲頗豐,但他過去這將近兩個月也是忙的腳不沾地,連大閱都沒參加上,不敢再小瞧這小子搞事的本領。
李泰聽到這話又是一樂,你很了解我嗎?我去這一趟可不隻是給北地官員們找事,連遠在長安的人都給惹了。
“台府柳郎中受使外出,但卻在北地出了意外,故而求告於我……”
他將自己幫助柳敏追討物資的經過講述一番,若乾惠聽完後才點點頭,一臉早有預料的表情笑語道:“我果然是沒有看錯你,你們擾完即走,卻將亂局拋給當郡官吏。是擔心渭北還有匪蹤不靖,所以取道此處?
後路已經行至哪處?三千人馬前往接應夠不夠?但我這人馬出行的費用須得你來承擔,能讓你這樣謹慎求助,收獲必然不少!”
“倒也不儘然如此,還有另一樁隱情……”
李泰倒也不是在若乾惠麵前耍花槍,隻怕一口氣全都說出來讓他有點接受不了,稍做鋪墊後才又把誤打誤撞抄了長孫家寺廟的事情講出來。
若乾惠聽完後果然瞪大眼,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是故意的嗎?”
李泰一臉無辜的搖搖頭,並作歎息道:“就是這麼巧,我能不知上黨王家資望深厚?更何況兩家彼此還有瓜葛故情,若知彼處詳實,怎麼敢輕作冒犯!”
這話倒也不全是假的,李泰也是在抄完那寺廟財物、歸途之中,才想起來他們家跟長孫家還有點親戚。
這事搞得,以後親戚見麵都有點沒話說。按照常規邏輯來說,如果不是李泰這種仇富仇的有點心理扭曲還無法無天的人,普通人真不會這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