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伴隨著一個悶聲低吼,高樂肩臂一顫,手中馬槊已經被李泰劈手奪走,然後便近乎脫力一般大聲粗喘著,被人攙扶下馬,望著李泰苦笑道:“圈養奴營幾年,技力早已經不複當年,讓伯山你見笑了。”
李泰自能感受到高樂在最後一刻力未用儘而主動放棄,但聽到周圍群眾喝彩不斷,那些邙山戰俘們望向他的眼神更顯崇敬,便也沒有戳破,隻是走上前來對高樂正色說道:“舊日囹圄既已破除,此番兄共我同返關西,自有天地廣闊可建功事!”
彼此彙合並有了初步的了解認識之後,接下來便是得討論該要怎麼辦。蓡span
對李泰而言,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針對敵後進行的騷擾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任務,最好是能夠儘快撤離,讓之前所獲得的人事收獲落袋為安。
這些邙山戰俘們同樣也是希望能夠儘快返回關西,他們在此久遭折磨,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雙方既然達成這樣的共識,儘管眼下混亂的晉陽城中似乎還有些機會和利益可以把握和榨取,但也都不想再繼續下去,畢竟風險實在太高。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東魏霸府可從來也不是一個兔子。
但若是撤退的話,又麵對一些問題。首先是這些邙山戰俘們,希望李泰能夠帶上他們那些被遺留在晉祠的袍澤同伴,他們實在不忍心將這些老弱病殘拋棄在此等死。
這些淪落絕境的老鎮兵們彼此之間的袍澤情義非常深刻,之前繞行西山南來的駱超也是打算通過勸誘晉祠這些老病卒眾繼而說動這些營奴起事。雖然因為高樂的存在遮蓋了這一計策的效果,但這些老兵們之間的情義是不作偽的。
李泰稍作沉吟後便點頭答應了下來,首先這些戰俘們起事的確是幫了他的大忙,其次若把這些邙山戰俘營救回長安,對他而言也是名利雙收,尤其是在府兵中下層聲望的獲取甚至可能還要超過攻破晉陽宮,更不要說這些老卒本身就是一筆寶貴的資源。
將這些戰俘全都營救回去當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如此,勢必會影響到撤退路線的選擇。蓡span
眼下相對比較安全的便是繞過晉陽城,循著李泰來路返回離石地區。這區域早被晉陽留守者進行了一番堅壁清野,如今晉陽城防大亂、龜縮不出,而北山長城的守軍又有李允信部負責牽製,所以短期內並沒有什麼追兵攔截的危險。
但這條道路蜿蜒曲折且路程頗長,而那些邙山戰俘中的老弱之類有很多連自己行動都做不到,勢必會大大拖慢行程,滯留於途的時間越長危險就會越大。
若是繞行北境返回,李泰擔心不隻這些老弱病殘會受不了行途辛苦而死在途中,可能其他部伍都會大受連累。
若是經由南線撤回的話,路程上倒是不需要折轉,沿汾水南下抵達汾州,經黃櫨嶺西去便可抵達離石。
但這條道路也有兩個問題,第一就是不知道韓果率領的稽胡人馬有沒有攻克六壁城等一係列防戍,第二就是極有可能遭遇東魏玉璧前線的回援之師。
諸種困境,眾人也都拿不出什麼有效的計策,仍需李泰這個主將來作決斷。李泰在權衡一番後,便決定先移師晉祠稍作休整,並且派遣斥候向南麵進行探查。
臨行前,李泰特意向駱超這個大功臣詢問是否需要將其家人從晉陽城中接應出來,眼下晉陽諸城仍是混亂不已,還是有機可趁的。蓡span
駱超聞言後卻直接搖頭道:“歸義之心勢如脫弦之箭,人間得有妻兒者又豈止我一人?豈可因此而令群眾受累!”
聽到這家夥覺悟如此之高,李泰也隻能滿口佩服,希望那位陸太姬乾阿你不要因此而放棄自己事業發展。若在彆的地方慘遭丈夫拋棄可能是滅頂之災,但在這裡隻能說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擁有了未來無儘的可能。
派出的斥候很快便有發現歸奏,在汾水沿岸發現許多沿水北上的鄉人隊伍,詢問一番多是自汾州逃跑出來的彼境鄉人,因受稽胡攻城寇擾而不得已向晉陽方向逃竄。
得知這一消息後,李泰自是欣喜不已,離石胡入寇汾州要比自己所部抵達晉陽還要更早,而且汾州地理位置距離玉璧前線更近,高歡必然是已經知道汾州遭受稽胡侵擾的消息,但仍無作有效援助,任由汾州鄉民逃亡。
可見在高歡心目中,玉璧戰事才是當下最重要的,類似稽胡入寇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分心分力的去應對。
所以眼下南去的道路應該還算安全,即便高歡得到晉陽騷亂的消息,一時間恐怕也難痛下決斷放棄針對玉璧城的進攻而大軍回援,極有可能隻會派遣少量精銳,這個時間差若能把握得好,那麼南線返回要比北路繞行成功幾率高得多。
有了這個認知後,李泰當即也不再遲疑,下令人馬隊伍即刻開拔,數百遊騎斥候在前,自己本部人馬為繼,邙山戰俘們則在隊伍最後,一行八千餘眾浩浩蕩蕩沿汾水南下。蓡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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