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中,昨日去那柳氏莊園義務勞動的諸軍士們全都垂首而立,由其中一名代表小心翼翼的奏報他們昨日所見柳氏莊園內的人事情形。
李雅這小子因恐彆人爭搶,今早便帶著七八名兵卒和滿滿一車的財貨向西山柳氏莊園而去。最開始柳家人出迎的時候還算有禮貌,但李雅入莊後過了沒多久,負責在莊外看守坐騎的兵卒便見柳家家奴手持器杖氣衝衝的衝出來,那兵卒見狀自覺不妙,忙不迭翻身上馬,逃回城中奏報求援。
李泰聽完這奏報後,頓時也皺起了眉頭。看樣子這婚事是沒談攏,反而讓柳家自覺受到了冒犯而勃然大怒。
這樣的情況倒也還算正常,南朝門第觀念較之北朝還要更加強烈,就連當年侯景都倍遭江東高門的嫌棄奚落。
李雅一家雖然在關隴聲勢頗雄,但說穿了不過是高平鎮兵家子罷了,河東柳氏那可是與南梁帝宗聯姻的名門,估計是不怎麼瞧得上李雅。再加上李雅這小子脾氣也不小,遭到拒絕後惱羞成怒,彼此間矛盾激化。
這是李泰所想到最有可能的一個情況,但無論具體情況如何,在這襄陽近郊自己的帳內親信彆說有理沒理,誰敢失禮冒犯那不等同打自己的臉!
於是李泰便抬手一指若乾鳳,交代道:“你率領一千輕騎速往西山而去,勒令柳氏速速交出李雅等人,將其滿門老幼俱係入城中!敢有抗拒,從嚴懲處!”
若乾鳳聞言後叉手領命,待其將要退出時,一直欲言又止的權旭連忙上前道:“末將請與長樂公同往。”
李泰瞧這家夥也是一臉焦慮的模樣,心內思緒一轉,當即便皺眉道:“那柳氏門庭內有幾名待婚女子?”
“隻、隻有一名,大王請放心,末將請行絕非是受情欲鼓動、存心包庇柳氏。此事如若不能妥善解決,末將心意自此休言!”
權旭自知大王因何作此詢問,忙不迭表態說道。
李泰聽到這話後,眉頭才略有舒展。他也好奇這柳氏女是怎麼天生的魅魔體質,搞得他麾下兒郎都跟失了魂一般。如果這些家夥還要爭風吃醋的不肯相讓,惹火了老子,老子直接收了她!
此時的西山柳氏莊園中,也是一派雞飛狗跳、熱鬨非凡的樣子,莊丁們在庭院之間手足無措的走來走去,柳氏族人們則多聚集在前堂愁眉對望。
“阿郎太衝動了,怎麼能、怎麼能對太原王親信失禮?現在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幾名上了年紀的柳氏族人一臉憂恐,連連搖頭歎息道。
當中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臉的狂躁惱怒,肩膀都被家奴用力按住,聽到這話後,口中卻自破空大罵道:“你們這些賊翁,難道還打算真將我阿姊配給那賊丘八!你們欺我姊弟失了阿父,前在江陵已經讓我阿姊受辱,今還要……”
“掩住他口,不準再喊、不許他再說話!這愚兒、這……難道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竟要罔顧一家人的性命前程!舊事自有苦衷,但今事尚不至於……”
正當柳氏族人們正自吵鬨不休的時候,一騎奔馬從門外馳入,一名中年人翻身下馬頓足低喝道:“都住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中年人名為柳霞,也是他們這一支柳氏族屬的族長,清早出門訪古,卻被家奴告知家中發生禍事,忙不迭返回家中。
旁邊一名年輕人走上前來,向柳霞解釋道:“阿父,是昨日入家來那些太原王帳內武士,當中一人今早登門想要訪聘問婚……”
柳霞聽到這話後頓時皺眉道:“我家有女,有人來問,即便不許,禮辭即可,又何必結仇!況且如今已非梁世,太原王仁義肯準我等亡國之徒歸鄉安居已經是大幸,還要任性惹禍……”
“若是尋常聘問,當然、當然不敢失禮。但是這、這狂徒太輕薄,所訪乃是三姊。”
柳霞之子聽到父親的斥責,頓時一臉為難的小聲說道。
柳霞聽到這話後,臉色也是微微一變,略作沉默後才輕聲問道:“人在何處?”
柳家這裡鬨亂未已,莊園外再次響起奔馬聲,門外家奴臉色惶急的匆匆奔入家門中來,顫聲喊道:“主、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好多兵、好多兵馬,正向此間來……”
此時的柳氏莊園中,主仆俱是大驚失色,那柳霞強自壯膽行出莊園,隻是還未及開口解釋,迎麵一支勁矢已經直接射入他前方丈餘外的地麵上。
“柳氏莊人聽令,速速放出李將軍並其隨員,莊人無論男女,速速出莊受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