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
黎明時分。
外麵的狗叫了,叫聲蕭瑟。
王龍龍躺在床上,忽然覺得寂寞悲苦,昨夜他輾轉反側,久久無法睡去。
開學一周了,單慶榮依然沒提班乾部調換的事。
半年又半年,他還要等多久?
王龍龍不甘心,他不想等了,權力的欲望,令他戰勝了冬日的寒冷。
他猛地按亮台燈,驚坐而起。
書桌擺著a4紙,王龍龍握住筆。
王龍龍臉上露出狠色,今日他要控訴黃忠飛,罷免他班長之位!
“關於四中高一年級,八班班長黃忠飛的十宗罪。”
“尊敬的班主任,作為成熟的高中生,我絕非因為人際關係,或者矛盾針對黃忠飛,完全是為了八班氛圍,和未來前景考慮。”
“黃忠飛錯在如下。”
“一,帶頭違紀。身為班長,黃忠飛本應以身作則,去年第一場雪,他作為班長,竟帶頭領學生們離開教室看雪,焉有如此道理。”
“二,疏於職守。作為班長,負責班級紀律,晚自習期間,班級同學私下聊天說話,玩球,化妝,他卻很少去管。”
“三,包庇同學。苗哲等人,多次趁快上課時,跑去上廁所,回來時,晚自習已經開始五六分鐘,他卻從不上報班主任。”
“四,辦事無能。班上曾發生多次打架事件,譬如苗哲和龐嬌打架,他身為班長,應當前去阻止,卻害怕誤傷,遲遲不上。”
“五,風流成性。我見過有外班女生,多次來到我們班級找黃忠飛,他從不嚴詞拒絕,以至於那些女生,嚴重擾亂了我們班的淳樸風氣。”
“六……”
“十……”
待到十條罪證列舉完畢。
王龍龍繼續奮筆疾書:“以上十條罪證,隻是我臨起意,整個內容卻是這半年來,無數事件積壓而來,吾輩當自強,不吐不快,他不配當八班的班乾部!”
“我的訴求十分簡單,罷免黃忠飛,全班重新民主選舉班長,大家公平競爭。”
王龍龍瞧著林列的黃忠飛罪證,十分滿意,他拍下照片,發到單慶榮qq。
“黃忠飛,我看你還怎麼當班長!”
王龍龍得意的笑。
……
河壩。
清晨,薑寧被薛元桐叫醒。
“薑寧,薑寧,吃飯啦!”
“快起床!”
薛元桐雙手叉腰,站在薑寧床邊,居高臨下,脆生生的喚他。
“知道了。”薑寧睜開眼。
“你還不快起床,我飯做好了,不想吃了嗎?”薛元桐振振有詞。
“你在我屋裡站著,我怎麼穿衣服起床?”薑寧問她。
“呸,臭薑寧。”
薛元桐轉身跑掉。
等她離開,薑寧起身,一招手,椅背掛著的衣服淩空飛起,撲到他身上。
相比穿衣服,冬天的鞋襪,其實更為麻煩。
薑寧赤著腳,從床上往地上走,他抬起右腳,落腳的空隙,襪子套在腳上。
緊接著,鞋子飛來,裝下右腳,垂落的鞋帶,如同被無形的手控製,係成蝴蝶結。
薑寧右腳鞋子,踩中水泥地,左腳如此往複。
待他雙腳落在地上,鞋子已經完全穿好。
他踩著鞋子,出門到薛元桐家。
薛元桐拎著茶吊子,往盆裡倒熱水,熱氣呼呼升起來。
她費勁的擰擰毛巾,細致的擦擦小臉,擦了一遍,再擦一遍。
她洗好臉後,毛巾往盆裡一丟。
“該你洗了,薑寧。”
薛元桐雖然住在市區,她骨子裡,有著農村簡樸的習慣,冬天燒水不易,一盆熱水用來兩個人洗臉正正好好。
而且她乾乾淨淨的,洗完臉後,水並不會臟。
薑寧:“你不能給我重新倒一盆水嗎?”
“你嫌棄我?”
“嫌棄。”薑寧毫不留情。
“好哇,你彆吃我做的飯。”
薑寧無奈,他擰了擰毛巾,用著薛元桐用過的熱水,擦擦臉。
薛元桐正在往小臉塗東西,禹州的冬天,寒冷乾燥,如果不塗點保濕品,皮膚很容易因為乾燥而崩緊。
“毛巾擰乾淨一點,搭在曬衣繩上,中午可以曬乾。”薛元桐提醒道。
“曉得了。”
薑寧洗好臉,到廚房揭鍋,今天薛元桐攤了青椒雞蛋餅,又做了圓子炒青菜,主食是熱的包子,還有米湯。
作為早餐而言,算是比較豐盛。
包子是自家蒸的,個頭很大,用的餡料是豆腐乾,雞蛋,香菇,比較厲害的是,豆腐乾做出了肉的口感。
薛元桐貼著薑寧坐,仿佛隻要離他夠近,越暖和似的。
薑寧喝了一口米湯,熱熱的,裡麵放了點糖。
薛元桐夾了圓子,一口咬下,味道超棒,她再咬了口包子。
屋外的曠野寒冷一片,屋裡泛著溫暖。
簡單平凡的飯菜,卻令薑寧感到充實和歡喜,哪怕一直這樣下去,他也永遠不會膩掉。
隻有孤身一人離開家鄉,去外麵闖蕩過,才知道現在平靜的生活,多麼難得和來之不易。
薑寧曾無數次目睹彆人團圓的一家,他卻隻能回到冰冷的租房,玩手機吃外賣。
愈發浮躁的社會,節奏加快,人們追逐著金錢名利,攀比、妒忌、炫耀,無處不在,令的許多人迷失其中,卻又發自內心的厭惡,可時代如此,誰言對錯?
人生在世,金錢必不可缺。
可人心貪欲不止,總妄求更多。
如今歸來,薑寧擁有保護親人一生平安的力量,他不再妄求更多。
喧囂塵俗,大隱於世,或許於心更順。
“薑寧,好吃嗎?”薛元桐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問他。
嗬嗬,她在想什麼,薑寧一眼看出來,肯定又在耍機靈。
“好吃啊,青椒雞蛋炒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