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寧看到這兒的時候愣住了。
這些苦難並不少見。
隻是在藝術加工亦或者提煉以後才會恍然驚覺,啊,我們身邊還有這樣的人。
就像他們結婚住在公寓的時候,江陽接到婆婆電話,說一個嬸嬸喝農藥了,趁著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喝的,喝完以後很難受,還打電話給老公,但最後還是沒救回來。
原來,這位嬸嬸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抑鬱症。
隻是農村,抑鬱,誰會聯係在一起呢。
誰都不知道。
她在外打工的兒子打電話時,她還說不要擔心家裡呢。
江陽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輕輕一歎,無論父母還是兒子,在給對方打電話的時候,都說“你不要擔心,先顧好你自己”,可是——
李清寧在江陽這麼說時,聽到一首南朝的歌。
旋律她還記得。
她跟著安迪也學過幾句韓語,頭一句是“你呀,什麼都不用擔心”。
人伴著經曆增長,越來越麻木,在看影視劇的時候,才想起還有這些人。甚至有些人在看到這些苦難時,會覺得根本沒這樣的人,渾然不知生命就那麼容易消逝。
當然,現在影視劇,甚至於這些身影也不留給他們了。
人們像鴕鳥一樣紮進泥土裡。
李清寧以前在街頭表演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觀察人,就像江陽會想飛鳥在什麼地方落腳一樣,她總是在想那些路人,他們或匆匆腳步,或一臉笑意的背後,有什麼樣的故事。
小巷子老人在給孫女打電話,很平靜的告訴她爺爺走了,到了那月亮的地方。灰頭土臉的工人,從垃圾桶裡撿了一束花,不知道要送給誰,在察覺到李清寧看他的時候,羞澀的笑了;一個年輕人捧著蛋糕慶祝自己生日快樂;一個男人傷心的哭,哽咽的把油條咽不下去;套圈的女攤販,抱著熟睡一歲不到的嬰兒,任孩子的頭耷拉在胳膊上,然後做著生意。
他們都在努力的活著。
李清寧當時就抱著想讓他們被看到的心態,寫了許多歌。
現在——
她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上治愈的故事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第一次見到江陽的時候吧。
披荊斬棘的勇士總想改變世界,在有了軟肋以後,轉而向這世界妥協,希望這世界能對她的軟肋好一點。
李清寧搖了搖頭。
她總喜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也可能是她希望治愈這個世界呢。
她把稿紙放在麵前,順便給腳指甲塗指甲油,他老公很喜歡。
變態。
李清寧啊,你就寵她吧。
她輕笑著,翻了一張書頁,雜貨店的老爺子在重病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見在幾十年以後,那些谘詢過的人,看到網絡上一個信息,說雜貨店在某天某夜會複活,希望曾得到過的幫助的人寫信直言相告,告訴他那些信有沒有幫助到他們。
老爺子做了多好次這夢,就當真了,給他兒子留了信,讓他在三十年之後發出去。而他則在晚上,讓兒子把他帶回雜貨店呆了一晚上。
奇幻的事情再次發生。
那些三十年後回信在這一夜寄到了這個時空,老爺子收到了。
這裡麵有那個谘詢怎麼考一百分的男孩,老爺子當初的回信,一個孩子的玩笑問題得到了嚴肅的回答,讓他受益良多,他現在當了老師,把當初老爺子的答案付諸於實踐,讓他成為了一個好老師。
還有那個墜海女子的女兒,也寫回信了。
巧的是,這女兒還是第二篇故事中明星的經紀人……
這就是這一篇章的故事了,李清寧剛翻到最後,陳姐打來電話,說蘇珊中午請客,位子選好了,就在後海的民宿,“我推薦的,劉濤他媳婦的魚做的不錯。”
雖然不是什麼名廚,做的魚也不算什麼名菜,可做的挺好吃。
李清寧答應了,“我帶江陽去。”
在陳姐掛了電話以後,李清寧又給江陽打了電話,江陽那邊挺熱鬨,李清寧問他在那兒,他也不說,隻說跟石頭找朋友聊天去了,然後發了個定位給她。
“西城?”
李清寧嘀咕一句。